（7）

第二章蜷缩的童年【六】

赛文转身回到卧室，轻轻拉开门。

赛罗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住了，但仍然很虚弱。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眉头轻轻皱着。赛文的被子盖在他身上显得那么大，小小的他整个都陷在了里面。赛文在他身边坐下，用温热的湿毛巾轻轻擦着他头上沁出的汗珠。

看着赛罗的呼吸逐渐平缓了下来，只有偶尔的几声咳嗽让他轻轻皱皱眉，赛文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时，床上的赛罗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随即便挣扎着要坐起来。

“水……”

赛文连忙阻止赛罗：“你现在不能乱动，乖乖躺着，我去给你拿水来。”片刻后，赛文拿着水杯回来。

“赛罗。”赛文托住他的背，手下清晰的骨头的轮廓让他鼻子一酸。他低着头不让赛罗看出异样，双手扶住赛罗帮他坐起来，又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背后让他靠着。赛罗虚弱的靠着枕头，双眼放出的光芒都变得暗淡，他的头无力的垂着。

赛罗刚一沾到水就迫不及待的喝起来，看样子是渴坏了。由于灌得太猛，他咳嗽了几声，赛文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别着急，慢点喝。”

喝了大半杯水之后，赛罗的眼神恢复了一丝光彩。他将水杯放下，转头看着赛文努力地笑了一下：“谢谢赛文叔叔。”

“叔叔”两个字让赛文停顿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扶着赛罗重新躺下，声音从没有那么温柔过：“赛罗，你现在要好好休息，乖乖躺着不要乱动，叔叔在这里陪着你。”

赛罗的眼神又惊讶又欣喜。他听话的躺好，让赛文帮他掖好被子，又摸摸他的头说：“你还有一点发烧，睡一觉就会好的。快睡吧。”

赛罗点点头，却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赛文。

“怎么了？”赛文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赛文叔叔，我可以拉着你的手睡吗？”他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却又有一丝被拒绝的害怕。

赛文有些惊讶，却又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当然可以。”

赛罗把自己的小手放在赛文的手心，开心的说：“谢谢叔叔。”他闭上眼睛，像自言自语一样说：“叔叔的手很温暖。”

“就像，我梦里面爸爸的手一样。”

赛文愣住了。“睡吧，我不会离开你的。”他低声喃喃，“我的孩子。”

“嗯。”赛罗在迷糊中答应了一声，很快就睡熟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赛罗一直住在赛文家里。刚开始的几天是卧床，后来他的体力逐渐恢复一些，赛文便带着他出去散步。由于欠下的营养实在太多，赛罗的体力十分有限，每次只能走很短的一段路程。赛文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回想起他淋了一夜的大雨跑到奥特齤警备队找自己的情景，总是情不自禁的鼻子发酸。

这天，赛文突然接到紧急任务，要到十分遥远的平行宇宙去帮助那里的居民维护和平，而且是长期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晚上他在自己房间收拾东西时，赛罗的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

“赛罗？怎么了？”赛文放下手里的东西，温柔地笑着。

“赛文叔叔，你要走了吗？”赛罗小心翼翼的问。

赛文蹲下身，摸着赛罗的头：“是的，叔叔要走了，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作战。而且要很久才能回来。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坚强，知道吗？”

赛罗使劲的点头，努力克制着声音里的哭腔：“嗯，我知道了赛文叔叔，我一定会坚强的！”

“在孤儿院里要好好吃饭，如果在有人欺负你的话，佐菲叔叔会去帮你的，好吗？”

“嗯。”赛罗简单地回答，因为他说不出别的话。他低下头压抑着肩膀的颤抖。“赛文叔叔，这几天，非常感谢你。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如果我爸爸知道有你这么好的叔叔照顾过我的话，他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哦……是吗？赛文苦笑了一下，又放温柔了声音说：“好了，赛罗，快去睡觉吧，明天早上叔叔送你回去。”

一夜无言。

第二天，赛文披上红色披风，送赛罗回到了孤儿院。再次叮嘱了赛罗一遍要好好吃饭，他转身准备飞走。

“赛罗叔叔。”背后那个小小的声音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赛文转过身。

“我可以，叫你一声爸爸吗？”

赛文愣住了。他缓缓蹲下身，抚着赛罗的头。

“当然可以。”

“爸爸。”赛罗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颤抖。

“嗯。”赛文闭了闭眼睛，压下哽咽。

“赛罗，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赛文一秒都不敢再停留，转身飞起。

背后的声音大声喊着：“爸爸——谢谢你——早点回来——”

赛文在空中，用力点了一下头。一滴晶莹的眼泪飘散在光之国的天空里。

“赛罗，爸爸很快就回来。等着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