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下

南亖的八月，细雨总是绵绵不断，小窗外常是一阵悉数的沙沙，凉风吹近拂起了阁内薄帘，纱帐起落间依稀看得见檀木桌延的金边玉瓷炉里缭绕的白气，而沿窗的青依旧这般。

小窗的凉塌边，是一席白影，正对着塌桌，瓷炉边是半铺的棋卷，黑白的子散乱着，他看了眼窗外淅淅沥沥满叶梢水珠抿了抿唇。

　　手中的玉牌仍是那灼心的冰凉，但细指还是不受控制的摩挲着，随着低头垂眉，两鬓的青丝由肩散落而下，身后的只有一少部分是透过两鬓盘至后用象牙玉簪懒散的束着，未束上的贴于颊边浓墨的睫毛微微颤动，斜头黑眸视线落在了殿口小厮端盘中的龙簪赤垂上，薄唇轻启了半天只子未说又无奈的合上，只是轻声问了句。

　　“这件事……九流大人可知？”

　　塌边的妇人拾起散落在塌边的卷轴将它们放好后，转身几步走到了座边，替他理了理垂至地面白衫素袍，摇头轻叹。

“怕是……不知……”

　　“九殿那边，陛下说自有交代……”

　　“交代……吗？”得到答案的他微微抿了抿唇，眼下的青玉散着润光，冰凉透过指尖传至全身，他背过身咳了几声，轻笑，这怕是……躲不过了……

　　果然……普天之下的便宜从无白来，仰头，白簪落地一声脆响，没了束簪青丝一下全部散落，自肩边滑下随意的铺开在软塌垫边，他不但不予理会反而任发丝散开，微微侧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着凉塌边上的软枕单手搭在圆窗边垂至外，臂间先是布衫被轻击的触感接着再是一丝丝的冰凉，眯眼，纱帘外的青木绿杈，远处的凉亭青山四面相围，悉数下，入鼻的仍是那一抹香。

　　面前的软卷上，棋蔞倒，棋朱散，黑白交子，落子……

　　暔益懒懒抬起另一只手从散乱的蔞边拾起粒黑子落下击开白子却碰掉了一边的黑子，舍质而下，以退为进，棋盘已成局，他侧手拨开了白子，抬头。

　　“父皇可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殿下？……”女人身子一僵，仰头满面不安，对于自己的猜测本以为他会有所反驳，却不想塌上的人只是微微仰起头，无奈一笑。

　　“亚娘……深宫而下，本宫亲信不多，您自小跟着母妃，亲同姐妹，也算本宫半个娘，小錳还小不懂事还望您多加照顾……”每一字说的轻松却如这细雨垂下的叶片充斥着全身满是颤抖，亚娘瞬间怔在那顿觉两耳轰然，只见面前的人缓缓起身坐正一个合袍拱掌，微微屈身。

　　“暔益先在此谢过……”

　　还未等他行礼女人赶忙跪下扶住他，满面惊慌“殿下……您……这……”

　　“正如您所测……”暔益打断她抬头，透过凌乱发丝抿唇干笑“该来的……躲不掉……”

　　“您……”

　　暔益微微斜头看着桌上盘里的赤金簪垂，笑容依旧：“这颗棋子父皇总算下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