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轲一边惴惴不安,一边迈开脚步跟了上去,只不过始终跟他保留着一段不远不近的防备距离,“谢熠城,你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游浩也没惹你吧,你突然打他干什么?”白轲在他身后质问,“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打得还这么狠。”
谢熠城沉默地走在前头,白轲其实也不需要他的回话,只要谢熠城能听到自己在说什么就行。
“你考虑过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打人的后果吗?你知道有多少人问我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吗?今天你忙活了一下午,在那些小姑娘面前营造出的好人设,被你晚上这几拳全整稀碎了。”
谢熠城脚步一顿,突然回头看白轲,有把激烈的火在他黑曜石般的双眸中烧的热烈,“我又不在乎那些!我在乎的只有你。”
白轲:“关我什么事?”
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大力用力推到了路旁的电线杆上,不过白轲没有感受到疼痛,因为谢熠城的手掌心是垫着她后脑勺的,她瞪着谢熠城,一脸惊疑不定,生怕他又发起疯。
谢熠城的情绪明显还没稳定下来。
白轲跟他对视时被他吓了一大跳,因为她注意到谢熠城现在的眼神无比骇人,眼睛里不知道为什么能有这么多红血丝,像是植物的脉络般从瞳孔深处蔓延开来,纵横交错,分布密集。
“为什么要拦着我?”谢熠城目光阴沉,整张脸都被阴霾所覆盖,晦暗不明,“你不是说和他打起来了肯定会帮着我的吗?为什么那时候是挡在了他身前?你对我说过的话都是骗我的吗?”
他咄咄逼人地追问,眼睛里仿佛凝聚着一场世纪风暴,看得白轲心悸,“那没办法啊,你比他能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人家打死吧。”
谢熠城说的话比寒冬腊月的雨雪还要冰冷刺骨,“他死了不好吗,这样的人活着也是恶心。”
白轲眉头直皱,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对游浩有这么大的恶意,虽然这个人死皮赖脸了点、花花公子了点,但除此之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没有主动得罪过他吧,白轲叹气,“谢熠城,你是祖上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谢熠城摇了摇头闭上眼,压抑住内心不断滋生的阴暗因子,将那些想犯罪的念头抛之脑后,犹如暴风雨之前的晴空万里,他咧开嘴角,突然很温柔地喊了一声,“白……”
声音甜腻的好像含了一颗甜美的糖果。
只是那一声呼唤之下,藏匿着多少几乎快满溢而出的欲望与疯癫,獠牙尽显,却又利爪全收。
……
[你喜欢的东西被人染指了怎么办,你就这么算了吗?]
[不够啊,还不够啊。]
[你应该要杀了他的,再把你喜欢的东西带回去,藏起来。]
[藏在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这样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谢熠城的瞳孔开始涣散,最后失去光彩。
像是近视的人没戴眼镜时的情景,他看到了好几个重叠的人影,好几张狰狞的人脸。
谢熠城甩甩头,那张人脸慢慢凝聚成了白轲的样子,他眼前是那张令他痴迷、令他疯狂,他无数个难熬的日日夜夜苦思苦想着的脸。
“游浩这混蛋都对你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把你扑倒在地上?”回想起在咖啡厅看见的那一幕,谢熠城就嫉妒到眼红,心乱到发狂。
白轲解释道,“什么把我扑倒在地上,那是我们不小心摔倒了。”
谢熠城是多疑的,“可是为什么我看到,你们是抱在一起的呢?”
“那是你眼神不好使吧。”白轲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为什么不推开他?”谢熠城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但他没有哭,因为他的表情是笑着的,极具违和感,“他一直赖在你身上不走,姐姐,你为什么半天不推开他?是因为也想这样跟他亲密接触吗?”
白轲翻了个白眼,“谢熠城!谁他妈摔了个狗吃屎还有力气推别人啊!”
谢熠城却压根不听她说话,自顾自地呢喃着:“其实我真的很想,很想让他消失,为什么他偏偏要去抢我的东西?那明明就是我的东西!”
“什么你的东西?”白轲感觉他好神经质。
仿佛沉浸在了他自己疯癫的精神世界中。
谢熠城没回答,突然低下头,一口咬在了白轲脖子上,白轲疼得惊呼出声,呲牙咧嘴地要去推他。谢熠城像是变异成了吸血鬼,一口直接把她咬破了皮,用唇瓣去摩挲着、舌尖去舔舐着,似乎还想咬得更深好吸吮她皮肉里的鲜血。
“嘶——谢熠城你属狗的啊。”
谢熠城对此的回应是咬的更重了。
白轲忍无可忍地冲他大吼,“你发什么疯!谢熠城!你快放开我,他妈的疼死了!”她使劲挣脱开,然后一巴掌扇在了谢熠城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谢熠城被扇懵在了原地,半张脸上浮现出鲜明的巴掌印,他脸上本来就有和游浩打出来的伤,下颌处泛着淤青,嘴角擦破了皮,再配上这幅恍惚的神情,看着好不可怜。
白轲也是被他搞得很恼火了,非但不心疼,还觉得是他自作自受,她捂着脖子瞪着谢熠城,“清醒点了吗?别再发疯了,谢熠城,你最好自己好好反省一下,然后去跟游浩他道个歉。”
“道歉?”闻言谢熠城嗤笑一声,嘴角扯起的弧度充斥着嘲讽意味,“我凭什么要跟他道歉?白,是他先伤害你在先,我在替你出气。”
“我鼻子没长孔啊,用得着你给我出气?”白轲气笑了,“你心眼子是得有多小,他不就害我摔倒了,这也犯不着你去往死里揍他啊。”
谢熠城被训得说不出话来,但脸上还是写满不服,白轲加重了声音,“你道不道歉?”
谢熠城扭过头,“我不要。”
“你把人家都打成那熊样了你还不去道个歉,你就不会愧疚的吗,”白轲觉得谢熠城是真冷笑,厉声呵斥道,“你他妈良心是被狗吃了啊?!”
谢熠城被白轲凶得先是一愣,而后慢慢地红了眼眶,白轲并不心软,“哭什么哭!哭也没用,你最好是哭着去给游浩道歉。”
谢熠城抽抽噎噎地说,“我不、不道歉!”
“就道个歉怎么了?”白轲一边凶他一边去帮他擦眼泪,“道个歉要你命了啊谢熠城。”
谢熠城很委屈,“明明是他先碰我的东西!是他先犯的错,凭什么道歉的人是我!”
“他碰你什么东西了?”白轲就稀奇了,“你身上能有什么宝贝东西是他稀罕碰的。”
“你,”谢熠城看她,“他碰你了!”
白轲一脸好笑,“我又不是东西。”
不是,她怎么就不是东西了?
“不管你是什么,反正都是我的,其他人不许碰,谁碰一下我剁了谁的手。”谢熠城以一种占有性十足的禁锢姿势,按住了白轲的双肩。
“说你中二你还真演起来了啊?”白轲逼迫自己耐住性子,苦口婆心地继续劝告他,“谢熠城,我不属于任何人,要真说一个人的话,那我也是我妈的,是她生的我,虽说她也没怎么养过。”
“你是我的,”谢熠城神经质地呢喃道,“你是我的……我已经找到你了,你只能属于我。”
白轲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烧坏脑子般,反复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中二病病入膏肓了?”
谢熠城反手抓住白轲,白轲甩开了他的手,“反正你要是不答应道歉,就别跟我说话。”
“……”谢熠城嗓子哑了,“你非要这样吗?”
白轲故意没理他,绕开他径直往小区里面走,还好刚才路上一直没人经过,不然不得尴尬死。
谢熠城亦步亦趋地跟在白轲后面,“白?”
白轲不理他。
“姐姐?”
无论谢熠城怎么喊,白轲都当做耳旁风,一直等到了家,谢熠城想跟着进门,白轲却要把他拒之门外,谢熠城终于急了,眼泪都夺眶而出,“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姐姐,你别不要我……”
他用力扒着门,白皙的手背上都青筋毕露,一滴又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落到地上,白轲硬着的心肠终于软了下来,她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他了?
不对不对,白轲转念一想,可这件事本来就是谢熠城做错了啊,做错了难道她还要纵容吗?
“行,愿意道歉就行。”白轲不再挡着门。
谢熠城抹着眼泪进门了。
内心的委屈简直无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