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狂之三 其一

“师姐师姐！我们到姑苏城啦！”

我从沉沉的睡眠中醒来，被魏无羡吵醒的。

我是倚在大小姐肩膀上睡着的，醒来竟不觉脖子酸疼，也没有做那个噩梦，想来是睡在大小姐怀里的原因。

魏无羡，名婴，师出云梦江氏，世家公子排名第四，天分出众，性格不羁，一双桃花眼温柔多情，从云梦来姑苏的这一路上把沿路的少女们都撩了个遍，江澄对此颇为不屑，嘀咕着什么每天沾花惹草，小心遭到报应。

哼，不就是羡慕嫉妒了嘛，长得也不赖，好歹世家公子排行第五，对自己有点信心，你就是师奶杀手。

现在那位身上写满了“烂桃花”三个字的少年正在不停的和大小姐说话，一旁的江澄终于忍不下去了，手动掀桌：“魏无羡！你能不能安静点，从刚进姑苏城你就没停过！你就不能像阿珩一样安静吗？”

羡：沈珩？安静？她只是懒得说话而已！你忘了她那天晚上喝醉了……

他不敢说了，因为我瞪了他一眼。

那年我才十四，在爹娘忌日那天一不小心喝多了，醒来之后据大小姐说我吐了江澄一身，又跟他说了一晚上话，还给他唱歌，把鼻涕眼泪全抹在他那身校服上了……太羞耻了我不想回忆。

魏无羡在我威逼下终于闭了嘴，大小姐本就是安静的性子，江澄被他吵了一路终于可以安静，自是不会再说话，而我本身就不爱说话，没人主动提起话茬。

沉默，沉默是大小姐的莲藕排骨汤。

我们拿了腰牌，进了云深不知处内部，江澄困得不行，将想要夜游的魏无羡捆回了屋里，大小姐也去休息，我在船上睡得太久，如今一丝困意也无，便在门廊打起坐来。

前半夜非常安静，云深不知处的三千条篆文家规果然不是闹着玩的，后半夜我突然感到一阵靴子踏板疾行的声音，灵台立刻清明，握着佩剑就滑了出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事实证明，魏无羡不愧是魏无羡。

第一天来人家家里，明明知道有宵禁，还偷溜出去，被发现了还跟人家打一架，这种事也只有他魏无羡干得出来。

长烟一空，皓月千里，繁星遍布，一白一黑两条人影，在月光下，在墙檐上，正打得火热。

魏无羡还没有来得及换上蓝家校袍，那个黑衣人应该是他，他对面那个白衣飘飘的，应该是蓝家哪位小辈，否则也不会被派出巡夜。

能跟魏无羡打成平手的人可不多，蓝家人可真不是盖的，这两人打的难舍难分，棋逢对手，最后魏无羡惋惜地看着打翻的一坛不知道什么时候带来的酒，又当着那蓝家弟子的面喝光了剩下的一坛，两个人这才停手。

魏无羡惊讶的看着我：“沈珩？！你怎么在这儿？”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用眼神对他说：你说呢？

羡：哈哈……你都看到了？看到了怎么不帮我？

我：你难得碰到个打得过你的，我去干啥。

羡：嗯，那蓝二公子武功不错。

我：蓝二公子？他会巡夜？我还以为打败你是他们家的平均水平，可惜了，可惜了。

羡：可惜？可惜什么？

我：可惜江澄居然说对了。

魏无羡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可惜啥啊？他又说对啥了？”

我惋惜地摇摇头：你果然会成为蓝老爷子教学生涯中耻辱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