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蜕变

痛，仿佛有上千万只野兽撕咬我的心脏，让我难以喘息，血一口一口地涌出，衣上沾满黑红的血。我中毒了。

师父却仿佛失了神智，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见无人回答他，他幻化出他的穹霜，穹霜出鞘，必定见血。我急忙扑上去抱住他的双腿，在心中大喊他的名字，果然，他恢复神智，低头看我，穹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地上的血被它吸尽。

“乌苏乌苏，你，你怎么了？”师父慌张地擦去我的血，但是怎么也阻止不了它涌出来。

我不知道。我现在连在心里想什么也没有力气了，只是弱弱地说了一句。

“刚刚那道风刃!”师父突然注意到我脸上那道细微的伤痕，伤口已经慢慢扩大，腐烂。

“这是……这是泯灭啊!”师父突然崩溃地大喊。泯灭，是师父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炼出来的毒，只要一点点，倒在一个细微的伤口处，就可以在短时间内侵入人体，破坏五脏六腑，把人弄成我现在这个样子。而师父把它毁掉，就是因为它有一个致命点——无药可解。

“对不起乌苏，对不起……是我，又是我害了你，都是我!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不要再让我等了，我也累了啊……”

我相信师父当初不是故意去炼制这种毒药，应当是无意的……应当……况且，师父又怎会意料到泯灭会重出江湖，而这个受伤的人会是我。

不要难过，师父。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痛觉越来越麻木。师父的泪落在我的伤口上，很痛，但我也渐渐感觉不到了。直到，我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我这是，又死了啊。我都还没变强，就这么死了？我，我真的是好笑极了，好笑至极!

我在这未知的黑暗之中肆无忌惮地笑着，笑到累了，就开始哭了。说好的不哭呢？都是在自己骗自己罢了。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难道人死后就是待在这黑暗之中，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吗？我试着走，一直跌跌撞撞碰来碰去，仿佛我是待在一个坑坑洼洼的地方，只是眼睛被蒙上了黑布，耳朵被施了禁听术。

我一直走一直走，我不饿不渴，但是摔倒碰撞都会让我感到痛。奇怪，死人为何还会感到痛？真是太不公平了。但是这些痛相比死前那撕心裂肺的痛实在不算什么。而且我发现，这些小伤不久就会自动愈合。

一直走一直走，那些小伤小痛对我来说就如蚊子咬没有任何感觉。突然，我撞在一个毛茸茸的墙上，只感觉脸边的头发被吹起，空气在颤抖，随后一个巴掌带着利爪狠狠地抓过我的脸，手，肩，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直到我奄奄一息，才没有了攻击。

这次的痛绝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可以忽略。我也一直待在原地待了很久，这些伤才慢慢愈合。差不多好了，我就继续走。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一撞到什么就立马往后退，感觉到空气的颤抖就打了出去。很多次我都是被打得奄奄一息，只有极少时候我站到最后。

我坐在地上，擦去嘴边温热的血，慢慢勾起嘴角。在这里，我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在对方声音很大的情况下，我开始可以听到一点点声音，只要我听到一点声音，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快，准，狠地踢过去，脚下的土地颤抖了几下。

很好，很好，就这样。我的伤愈合的速度没有加快，但是那些伤痛我早就麻木了。一场大战后，我没有停下来等它愈合我就继续开始下一场。直到我实在坚持不住我才会停下来休息一下。

这就像一场游戏。我打通了单挑关卡，开始进入以一打众关卡，而敌人也越来越强大，从凡兽，到一阶妖兽，二阶，三阶……终于，我大倒九阶妖兽群攻关卡，开始，和灵兽开始单挑对打。

当我第一次和和灵兽单挑的时候，我就已经恢复了听力，所有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除了灵兽的咆哮，还有鸟叫虫鸣，流水声，风声，树叶飘落的声音……很多细小的声音我都听得见且分辨得一清二楚。

但是我的实力还不够。第一次和灵兽对打，我是明显占下风的，而且它弄出的伤是能让我这个已经对痛麻木的人再次感受到痛。果然灵兽个九阶妖兽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我要用心去应对了。

我不再用声音来判断它的攻击，而是感受风的流向。虽然一开始我很不熟练，经常会被打到，但是有句话叫熟能生巧。

我很轻松地躲过它的攻击，而它也因为我躲开后时不时打它的后颈而抓狂。我很享受它的吼叫。

“姐姐不陪你玩了。”我一个后空翻稳稳地骑在它背上，双手死死扣住它的脖子，用力往边上拽。咔擦，骨头断裂的声音，身下没了动静。

我跳了下来，跟着水声一直走下去。我没有武器，也没想着找武器，每次杀死对方便是扭脖子。扭着扭着倒是越来越上手了。

在这里，除了看不见，其他都很好。而且，时隔十几年，我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不再是个哑巴了。

但是……为什么是一个糙汉雄浑的声音啊!我宁愿我是个哑巴!要给也给一个玄守翼那样的好听一点的男音吧！也因此我很少开口说话。何况这里，也没有人和我说话啊，只是说给自己听罢了。

哦，忘了祝贺一下，我现在可以感受到一点点微弱的光了。看来，这些感官是随着我能力的增强慢慢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