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参宴

声音从门缝里挤了进来，但迟迟不见说话的人出现。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尧魂阁里的确没有其他女子。

“要来帮忙为何不进来。”师父脸上并无异样，语气也很温和。

那声音迟疑了一会儿，继续道：“我不要见男人。”哦?有意思，我看了师父一眼。

“好，我回避。”师父果然离开了，只是，是翻窗离开，有些狼狈啊。

“只有我了。”我静静地站着，等着这个不速之客的现身。门慢慢地推开了，探出半张脸，小心翼翼地往屋子内查看一番，确认没人后就进来了。来者，是个四岁左右模样的小女孩，但是刚刚听声音，却并不这样觉得。

我变现得很淡定，至少可以确定，她是个人。

“帮我弄弄衣服吧。”我招呼她过来，她似乎愣了一下，又很开心地点点头跑了过来，竟然真的开始帮我穿衣服，而且动作很娴熟，就是矮了点，有时候我要弯一下腰。

衣服穿完后，她拉着我在镜子前坐下，不知从哪里掏出了许多我没见过的，素雅但不缺华美的首饰，以及一些化妆的东西，开始捣鼓我的头。

我也就这么随她摆弄。她弄出了一个复杂但很好看的发型，动作同样很娴熟，就像做过很多遍一样。

“好了。”小女孩拍了个掌，她站在椅子上，我可以从镜子里看到她的脸，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五官不变，但却被这些淡淡的胭脂水粉精细地加工了一遍，几条小辫子弯弯地挂到头顶挽起的发簪上，上面还装饰着一只流苏簪，一层青丝垂下，几缕垂在肩头。

镜中的人，完全不像之前的我，仿佛外表里的灵魂换成另一个人。

真好看，谢谢你。我笑着看着镜中的那个她，她似乎听到了我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我站起身，转身想看看那个小女孩，却发现她突然不见了，就像她来的时候，无声无息。但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可怕。

我走出门，看到师父，师父看向我。我看到了，他眼中的那个女子其实并不是现在的我。

“怎么样，好看吗?”我问到。

师父蓦地回过神，愣愣地答到：“果然，为师的眼光不错。”

我发现师父也换了一套衣服，将原先那仙气漫漫的白衣换作淡蓝的衣服，更凸显一种儒雅之气。那常年只被一根白丝带绑住发尾的墨发被高高挽起，一支白玉簪固定住它。终于有个有威严之人的模样了。

这几年来，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尧魂阁，虽然这里和玄尧府很近，但是加上我第一次来的那次，来这里也不超过五次。

我走在师父的身边，但脚总是忍不住往他身后走。心中有些不安。这次的盛宴，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毕竟，几大氏族以及一些小氏的家主都来了。但是，到底为什么玄守翼要让我来？

师父的地位依在，边上的下人见到，对他都极其恭敬。虽然之前师父曾放话说谁若是敢看不起我，就废了他。但我依旧可以感受到那些放在我身上的目光是有多么令我难受。

“放松，挺胸，抬头，看清楚，他们是怎么看你的。”师父的声音不轻不响地落在我耳边，我也照做，抬起了头看向他们。

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我在他们眼中看到的不是鄙夷而是惊讶和难以置信。

“我……”我怎么了吗？还是他们怎么了？

“自信一点，你很强，比他们都强。”师父侧头对我说。我在袖中握紧拳，又松开，抬头挺胸走在师父的身旁，不再躲在他身后畏畏缩缩。

不是说好要变强吗，这个样子还怎么变强?你真是没用!我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通，而脸上表现出的是越来越多的自信。

我直视前方，但余光一直在寻找那个身影。没找到他，反而找到另一个人。

他看见我，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地朝我走来。我刚要出于礼貌地和他打个招呼，他突然略过我和师父大起招呼。

“尧前辈，不知您的伤势恢复如何。”还是那种平平淡淡听不出感觉的声音。只是他就这么忽略我，让我有些生气。

“乖徒，不与他说句话吗？”师父笑着看向我，我抬头看师父，又看了一眼云空尘，扭开了头。

“白乌苏?”云空尘开口。

我似乎在赌气，没有理他。不对，为什么他这是个问句？

“看来是你没错了。对不起，你变得像个人了，起先没认出来。”云空尘一脸正经地调侃到。

我闭上眼睛，袖中的拳头攥得紧紧的，这人真是万年不变的欠打。

“很好看。”

我松了松拳，看向云空尘，他没有看我，而是在和师父交谈。刚刚是我幻听了吗？

我扭头去想其他事情，没有注意到云空尘上扬的嘴角。

如此盛大的氏族宴会，白冥氏自然是有参加的，这意味着，我会见到那些我儿时熟悉的面孔。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看看他们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

我没有选择坐下，而是以师父徒弟的身份站在师父身边，规规矩矩，落落大方。那些见惯了我随性打扮的人都露出惊讶之色。

我还没有找到玄守翼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慌乱。此时正在报入座的氏族，我也无心去听。

“苏儿，是，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