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掉的月亮

我曾经很大胆果决，为了自由我曾经拼命压抑下怒火癫狂渴望和爱恋，如今我被全然剥夺了那自由，我一败涂地我任由自己沉浸在黑暗中，希望再也不要抬头面对光亮。

——萨拉·沃特斯《荆棘之城》

·“叔叔是轮暗掉的月亮。”

安乐是没有童年没有青春的，仿佛一夜就到了17岁，她记不清什么，她的世界只围绕金硕珍在转。

世界是会坍塌的，只给她留下那条漆黑的小巷，那间狭窄阴冷的出租屋，一张法院的通知书。

金硕珍常常会给安乐讲些她小时候的故事，告诉她她是如何一步一步的学会走路，一句一句的学会说话，一年一年的学会做人。

“囡囡，你要叫我叔叔。”

自打她记事起，金硕珍就是温柔却又狠厉的，她知道他们生活不容易，金硕珍脸上时常挂的彩，巷子里总是拿着枪的便衣警察。

所以她的月亮，也会被别人枪击。

在金硕珍暂时入狱的日子里，安乐往狱里递了很多封信，往法院里递了很多封上诉书。

驳回，再递交，往复循环。

一次次驳回下，是金硕珍不愿意让她看到的肮脏与黑暗。他用一条命在赌，用一辈子在赌。

所以在安乐隔着那面玻璃再次看到金硕珍是，却是泪眼氤氲。

她同他说：“叔叔你瘦了好多啊。”手却在腿间不断的握紧，直至颤抖。

“囡囡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

——好。

“囡囡要好好吃饭。”

——知道啦。

“囡囡不要一个人哭鼻子。”

——叔叔，我爱你。

那天不知道有多少话没有听完，她只知道她和金硕珍渐行渐远，他在她的泪眼里消失不见。

就好像一场梦。

其实她想问的还有很多，当她看到金硕珍为她挡下的那一切黑暗时，她才知道金硕珍一个人疼了这么多年。

她还想问——

叔叔，烟的味道呛不呛？

叔叔，我哭的时候你疼不疼？

叔叔，我下周一就18岁了，可不可以嫁给你啊？

最后都随着暗无天日的牢房，冰冷的手铐，永远不被世人所知的真相和背世疯长的爱意。

通通，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