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现在 警局

「所以，这张红纸上的字确实是简小姐妳写的？」结束了颜欣欣陈尸地与住所的勘验后几日，于进将几位案件相关人一一带回警局里问话。

「是啊。」简淑莹坐在于进面前，看著于进递来的那张写著她与丈夫姓名和生辰八字的红纸，直言不讳。

「那这一面呢？」于进翻过物证袋，指著红纸背面关于颜欣欣的那行字。

简淑莹探头看了看，皱眉道：「这不是我写的，我想到那女人就讨厌，怎么可能还写她的名字?!」简淑莹表情嫌恶，只差没有呸了。

「这口红也是妳的？」于进又拿了颜欣欣屋内的口红给她看。

简淑莹再度探头。「我是有一支这个品牌的口红，不过这也不是多少见的品牌，未必是我的。」

「上面有妳的指纹。」

简淑莹一愣，想了想。

「于警官，我已经说过了。」简淑莹眉头深锁，口吻中都是对颜欣欣的厌恶，多回想一遍，都是一种折磨。

「那不要脸的女人前几日有到公司来找我，她在一楼大厅拦住我，要我高抬贵手放我先生自由，说她和我先生是真心相爱……不提这个，想起来就有气……总之呢，她跑来找我，在大楼里又哭又闹，吵得好像我才是第三者一样……最后我被她缠得受不了，只好请警卫赶她走，她被警卫架走前，动手来扯我的包包，我包包里东西掉了一地，她也跌坐在地……当时情况混乱，我只想尽快把她撵走，眼不见为净，也没点清到底包里少了什么。现在想想，口红和红纸，八成就是那时候被她摸走的吧？」

于进不语沉吟。

「于警官，你若不相信，公司大厅与走廊都有监视器，我请保全把档案给你？」简淑莹毕竟是个事业有成的生意人，反应速度很快。

「不，我没有不相信。」于进没有说，其实，他早就调阅过监视画面了，情况与简淑莹说的相符，简淑莹并没有说谎。

他只是在想，所以，简淑莹先去找了命理师，在红纸上留下她与丈夫的生辰八字，接著，颜欣欣偷走了那张红纸，在红纸背面写下自己的生辰、姓名、预计要死亡的时间，还拿走了简淑莹的口红……而地上那个疑似符咒的图形旁除了简淑莹的口红，还有一个已经确认为刘博嘉使用过的保险套。

既然颜欣欣与刘博嘉有不伦关系，要取得刘博嘉使用过的保险套并非难事，只是……为什么？

目前各项证据都导向颜欣欣自杀的结论──颜欣欣的住处与跳楼处，甚至于她的遗体，都没有第三人侵入与破坏的痕迹，而红纸背面上关于她的那行字，也经颜欣欣的家属确认过，是颜欣欣本人的笔迹无误。

这个案件几乎已经可以说是结案了，颜欣欣就是自杀，全无疑虑。

但是，颜欣欣到底想做什么？那个符咒的功能是什么？她房里的动物尸体是怎么回事？她又为什么要拿简淑莹与刘博嘉的物品与八字？自杀为何要算时辰？这背后到底有没有人指使？

于进觉得这一切根本就是团雾，看似相关，又好像全不相关。

于进走神的同时，简淑莹发话了。

「于警官，我跟你说，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是，我现在回想起来，实在觉得很毛。」

「什么事很毛？」于进挑眉。

「就是，上个星期，我去找凤六老师帮我斩桃花，你知道凤家吧？」

「我知道。」于进耸了耸肩。怎会不知道？再熟也没有了。

「我去找凤六老师斩桃花，本来他是不肯的……这都不是重点，总之，凤六老师那天就说了，叫我和我先生多留意物品失窃，我还跟他说，家里和公司都有保全，没想到凤六老师居然说需要留意的不是那些贵重财物，而是『不太重要又很重要』的东西。我当时想说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呢，现在想想，不太重要又很重要，指的不就是这红纸跟口红吗？」

简淑莹换了口气，继续又道：「既然口红上有我的指纹，这红纸上一定也有吧？又是我的字迹……这狐狸精心肠真是歹毒，死就死了，还要在住处留下我跟我先生的东西，非得这样拖人下水，都搞不懂谁才是元配了，她怨念个屁?! 幸好她死掉的那天我有不在场证明，不然我现在要解释多久？」简淑莹显然完全没顾虑到死者为大这件事，怎么想怎么气愤，既觉得颜欣欣令人生厌，又觉得事情的发展太过巧合离奇，让她心底直发毛。

「凤六老师真的很神奇，他那天帮我和我先生占了一卦，然后就叫我们往西南去，最好去旅行，能玩多久玩多久，玩个十天半个月再回来，至少一定要过农历一月五日。不要落单，去越多人的地方越好。」

「凤六要你们夫妻去旅行？还要你们一月五日后才能回来？」于进发问。农历一月五日不就是颜欣欣跳楼那天吗？凤六难道知道颜欣欣那天会死吗？他是知道凤家神奇，但这也太邪门了吧？

「是啊，本来我是有点犹豫，心想公司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去旅行？结果颜欣欣那天来公司一闹，我越想越上火，当日下午就拎著我先生买了机票去香港，一月五日回程时刚好遇到班机延迟，被困在机场，全机场的人都可以帮我作证那女人跳楼真的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香港、西南方，还真是去对了。」简淑莹越说越起劲，就连那天去凤六斩桃花，刘博嘉身上平安符起火的事也一五一十说了。

于进越听觉得头越痛，这已经不是一团雾而已了，这根本是一团乱七八糟的怪力乱神，凤六现在已经发展成这种程度了吗？

「不提那女人了，越提越晦气，于警官，倘若没有别的事，我要回去了。」简淑莹一股脑说完，起身欲走。

「好。」于进送简淑莹出去，离去前，不禁又确认了一遍：「简小姐，妳说的那个帮妳斩桃花的凤六老师，是凤家那个凤六，人长得很漂亮，左眼是蓝紫色的那个凤六，对吧？」

「是。」简淑莹肯定地答。

于进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谢天谢地，是这个凤六，不是别的冒牌凤六，又或是凤七凤八凤九。

既然简淑莹的红纸是凤六的，作为案件关系人之一，他可以请凤六到警局来，顺便问问他知不知道颜欣欣住处那疑似符咒的图形是什么。

符咒的事不找凤六还能找谁？于进瞬间一扫阴霾，晴朗了起来。

感谢老天爷，国、高中时给了他一个老是用他来练习测字、卜卦，明明是自己算不准，还会对他发脾气的奇怪同学。

凤箫，你报恩的时刻到了，于进快乐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