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可以信任你们吗？

明镜也被惊动，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叶天明这个样子，眼泪唰唰涌出，就要扑上前，将叶天明搂住。

叶天明走开！！

叶天明吼了一声，双眼赤红如血，死死盯着明镜。

叶天明别过来！别过来！！

他的声音痛苦，有如受伤野兽。

他实在是不敢让明镜过来。

每次这样发作的时候，他都会失控。他的身体近乎本能地要驱散靠近的人。甚至还会伤人。

叶天明抱着头，半蹲在地上，那样防守的姿势看得众人都是心中一酸。可他除了加重了呼吸，连一声也不吭。

明镜只得一叠声去催人打电话，叫苏医生。

过了一会儿，叶天明猛地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坐直了身体。头虽痛，但已非不可忍受。他指了指明诚手中的水，明诚急忙递过去，他咕嘟咕嘟地喝了，放下杯子。

叶天明还给我。

这句话是对明台说的。

这个子弹，是师父的，这是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明台怯怯地走过去，一副闯祸了的神情。

叶天明没有理他，将子弹放回小布包里，戴回到了脖子上。

明台小昊……

叶天明见到明镜赤白的脸色，忍不住开口劝慰。

叶天明大姐，别担心，就是有些头痛，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吃了药就好了。

明镜似才反应过来，叶天明在安慰她，一下就拉着叶天明哀哀地哭了起来。

叶天明对不起！

叶天明呆愣愣地，

叶天明让你们失望了……

明镜你说什么呢！怎么能这样说？

明镜抚着叶天明的脸庞，目光落在他头上的伤疤，又是眼泪盈盈。

明楼小昊，起来吧，别坐在地上了。

明楼上前，想要将他搀扶起来。

叶天明却忽然地笑起来。

叶天明我是谁啊？

明楼你？

叶天明我是明昊？还是叶天明？我做了九年的明昊，可我也做了十年的叶天明，甚至从记忆的角度来讲，我做叶天明的时间比明昊还要长！那你说，我究竟是谁？

叶天明失神地靠在扶手上，指着自己问。

叶天明我是谁？

这个问题纠结了他十年。

记得最初的时候，因为失忆的问题，他痛彻心骨，迷茫而不知所措。

可是经过这么多年，他早已认定了自己是叶天明，再无改变。

叶天明为什么又要恢复记忆？ 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

他不敢做明昊，他怕自己做了之后，会将叶天明这个身份丢得彻底。可他不能！

他早已不是一个人，他早就不该活下来。他活下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替师父，老师完成心愿。

他又怎么能自私的只顾私情，而忘了大义？

明楼安静地盯着他，喉头滚动几下，将头别了过去。言语太苍白，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更何况心底里毫无预警跃上来的那个念头，是他更没办法面对叶天明：他这样说，是为了什么？

叶天明是真的。我叫你们失望了。我让你失望，让大哥失望。我早就不是明昊了，我是谁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做，可我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说道最后，自己动了情。

也许他早就入戏，况且他本就是明昊。也许这就是他的心里话，这就是他恐惧的，害怕的。他也是在意家人的看法的。

叶天明…真没用…

连他自己都辨别不了真伪。叶天明虚弱地笑。

叶天明我不是故意躲着你们。我就是害怕。

叶天明害怕…当我习惯了的时候，又会变成一个人。我害怕，太美太好的东西，总是不属于我。

叶天明的话让明镜心如刀绞，泣不成声

明镜不，不，不…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明昊…

明楼看着叶天明，听到他的那句“太美太好的东西，总是不属于我”的时候，眼圈一红，也差点哭出来。

他们都期望太高了，明楼想，既想让他回来，又想让他如同从未离去过的那样，按照各自的记忆出现，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苏医生来了。

检查了身体，量了血压，听了心跳，又号脉地折腾一番，最终的结果是身体很好。也就是说，叶天明的头痛非药物可以治愈，只能吃着止疼片缓解。

至于苏医生说的那些话，叶天明早就听得腻了，几乎每个医生都是这样说的。就连在小时候将他脑袋里的子弹取出的约翰医生都没办法治愈他的头痛，叶天明早就不抱什么希望。

倒是明镜取出纸笔，将苏医生的一笔一笔的记下。看得明楼直摇头，叶天明可不是以前了，能乖乖听话就怪了。

苏医生留下来的药，叶天明都拿起来看看。除了消炎药和伤药，其他的都被他打入冷宫。不过在明镜面前装装样子，仰头喝了下去。

明镜还要衣不解带地照顾，叶天明脑门上的汗都要下来。

叶天明…额…那个，

明楼看叶天明脑门儿上的汗都要掉了，为了叶天明能舒服些赶紧劝道

明楼大姐，您还病着，我留下就成。

却被明镜一个目光瞪了回去。

叶天明你们是否，考虑一下我？

叶天明无语地看着房间内一大堆的人，直接从床上跳下

叶天明都出去吧。大姐，我睡觉不习惯有人在一边，谁都不行，您这样子，我只要继续失眠了！

叶天明委屈道

他这些年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病自己有师父，不舒服就应扛着。

明镜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反倒让他不自在的紧。就算是小时候，他应该也不是那爱粘人的性格。所以大姐的一腔母性才会全都灌注在明台身上吧。自己都冲着大哥撒娇使劲儿了。

明镜被大家哄走，明楼却没有要走的样子。

叶天明大哥…呵呵！

叶天明紧张的笑了一下，相比较明镜，他更不希望留下的是明楼！这个坐在伪政府特工部副主任职位的明长官，是这个家里是自己的大哥最敏锐最难对付的人。

他记得小时候，他自己的词典里几乎没有怕这个字。无论是和阿诚半夜偷偷去坟地探险，还是从两层高的阳台上往下跳。就算是后来经历危险，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是他没有被逼疯的原因。

也许他天生真的就是做这一行的。骨子里喜欢刺激，喜欢疯狂。

小时候唯一怕的就大哥，但大哥也是对自己很好的！明台有大姐。算一算自己可是有大姐！大哥，阿诚哥所有人的爱！当然也有明台。

现在是不怕的了，可他怕另一件事。

叶天明很直接地无奈道：

叶天明您要留下来吗？

明楼不想我留下？

叶天明不想！你留下来…我睡不着。

明楼的笑着摇摇头想着“果然还是个孩子，孩子气这么重。”但当目光掠过叶天明额前的那个伤疤，微微垂下眼线。

明楼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好好休息。76号那边，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不用急着上班。

叶天明我知道了，谢谢大哥。

叶天明的面上带着浅笑，宛若面具。

明楼皱了皱眉，强迫自己转身离开，关上房门。

经过这一件事，叶天明觉得好像和明家的一切都接轨了。自己好像真的又进到了明家，又是明家的明昊，有大姐，大哥，阿诚哥，小哥。

不过，自己的真的可以毫无顾忌的回到以前的生活吗？中国还没有开始打响真正的战争，不过时间也不会太远了。

作者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