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荏苒.24

明日之子3水晶时代:冉冉

  好亮。

  她看着面前略微刺眼的灯光,想要伸出手去遮挡,但却发现这样的光让她既紧张又向往。

  她站在五星出场的高台上,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的舞台。

  前方的光刺目的照过来,让她不由得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男团女团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照片。

  心里没有向往当然是假的,她无数次想象着自己最闪亮的时刻,但是回望短短一生,还真没有什么机会让她站在所有人面前。

  她从小普通到大,只是高中有了改变,但是腼腆害羞的性格始终刻在她的心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开朗,但是她知道,这样的开朗是矫枉过正的活泼——曾经沉默太久,一旦知道了与人交流的美好就总会控制不住的表达自己。

  就像是骨头断掉之后重新长好的地方总会比其他地方更粗一圈一样,人在失去一些东西之后再次得到总会比失去前需要的还要多。

  她也是这样。

  今天的妆发朴素,相比较于其他选手来说可以算是不吸睛的,但是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朴素和洁白让观众们更期待她会带来什么样的表演。

  楼梯走到一半,任冉感觉这楼梯仿佛长的没有尽头,但又想多在这上面停留一会儿,她意识到,这是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做过的事情,这是她一生中的时刻。

  紧张的感觉如潮水般向她涌来,等真正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她当然听得到观众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知道是在评价她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这时候她都没有精力再管了,只能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接下来最大的挑战上。

  她走到舞台中间摆放的那个原木色高凳上,抱着怀里的吉他,低着头,披着的头发柔顺的散在她的脖颈一侧,几缕被精心编起来的麻花辫让她更加精致。

  她穿着黄色和橙色白色组成的的色块同色系针织毛衣,是加大宽松的版型,刚刚好露出她白皙的锁骨,这已经是她仔仔细细看过的看不到疤而且看起来最好看的部位了。

  袖子也很宽松,袖口处收回来,并不显得过于拖沓。

  整件衣服让她的风格变得既慵懒又随意,还带着粉丝们说的——“过分的美丽”。

  任冉固然希望自己漂亮,但又不希望太漂亮,不然就会把歌曲的风头抢走,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她不希望的。

  她静静坐在台上,眼眉低垂,只是在伴奏开始时抬头轻轻朝台下笑了一下。

  惊鸿一瞥,台下的观众有的小声惊呼起来。

  任冉听着台下,安静又喧闹。

  早就忘了是什么时候,自己也曾经是那里面的其中一个。

  手指轻轻拨动,旋律倾泄而出。

  她嘴角带着温柔的笑。

  ……

  “小孩子问妈妈,

  兔子的家在哪里啊,

  妈妈笑着回答,

  月亮是兔子先生的故乡。”

  ……

  台下果不其然,一片哗然,一阵惊呼,同时也更加关注台上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孩子。

  ……

  “小孩子问妈妈,

  兔子先生咋不回家,

  妈妈笑着回答,

  流浪是兔子先生的特长。”

  ……

  其实写这首歌,也真的算一个偶然。自从姥姥走了之后,任冉最开始的那几天真的是茶不思饭不想,只要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想躲起来哭。

  被摄像机拍到几次之后,导演组有人出面问她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她摆摆手,其实她知道,什么都帮不了,有些时候有些事只能自己做,只能自己咬着牙挺过去。

  就像是龙应台的书里说的那样,“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整理姥姥的遗物的时候,偶然翻出了自己小时候的东西,没有原因,一种念头支持着她,把那个装着她童年的盒子带了回来。

  大概是一种心灵的慰藉吧,她想。

  ……

  “小孩子嘟着嘴,

  说兔子先生怎么不听话,

  兔子公公兔子婆婆,

  会想念他会担心他。”

  ……

  歌词其实也来源于姥姥在她小时候给她讲的一个故事,故事里说,兔子先生、兔子夫人和小兔子是一个幸福的家,兔子先生每天早出晚归的工作,兔子夫人在家里细心照看着小兔子,小兔子一直生活在爱里。

  但是有一天,兔子先生对兔子夫人说,亲爱的,我在这里呆够了,每天这么生活太腻了,我要离开。

  兔子夫人拉着小兔子,什么都没说。

  兔子先生离开后,兔子夫人就带着小兔子来到了兔子姥姥家生活,又一次,小兔子生活在了爱里。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开头没有结尾,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到有些诡异的童话,让任冉每天每时每刻都想着。

  那个时候的她经常会问姥姥:“兔子先生去干嘛了啊。”

  姥姥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冉冉觉得他去做什么了啊?”

  “不知道,但是他一定很想回来了。”

  姥姥愣了愣,声音轻不可闻:“也许吧。”

  ……

  “小孩小孩轻声说,

  啊兔子先生请你快回家,

  最爱你的爸爸妈妈,

  在那远空 盼望你啊。

  兔子先生笑着说,

  啊小孩小孩我也会想家,

  但渺小的我,

  流浪的步伐,

  还没法停下。”

  ……

  长大之后,她才明白一些事情。

  比如,故事里的小兔子就是她。

  ……

  “小孩小孩哭着说,

  啊兔子先生我不要回家,

  家里有个唠叨妈妈,

  时常挨骂屁股开花。”

  ……

  于是,她写了这首歌。

  在她人生刚刚开始的部分,也曾是幸福的,但是父亲离开的原因却不像故事里的这么简洁与温柔,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从每次提到这件事情姥姥的眼神来看,她知道这是一个永远不能被提及的秘密。

  她企图通过这首歌写出那个时候的她,那个还没有经历过生活的挫折的小孩子,那个还依然相信世界中存在童话的小孩子。

  在这首歌里,她一直不认为这里的兔子先生代表着自己的父亲,但又始终找不到一个恰到好处的对象,直到那一次,她在练习室里心情差到极点的练歌。

  突然一抬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刚刚好唱到这几句。

  ……

  “兔子先生笑着说,

  啊小孩小孩请你快回家,

  有人会牵挂,

  让人羡慕啊,

  别惹我哭啦。”

  ……

  那一刻她知道了,兔子先生不是别人,是现在的自己。

  一瞬间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冒,在练习室里的她流了眼泪,在舞台上的她也流了眼泪。

  只是睫毛扑簌两下,两颗泪滴就划过了脸颊,她没想到眼泪会掉下来,只能是装作无事发生一样朝台下更灿烂的笑了,眼睛里的光让人一时分辨不出到底是灯光的反射还是盈盈的泪光。

  ……

  “兔子先生说,

  兔子先生说,

  小孩小孩快回家,

  就算快长大,

  就算去天涯,

  家是永远的牵挂。”

  ……

  带着细微的哭腔,情感真挚,台下不少人都跟着掉了眼泪,任冉当然注意不到,她只是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每一句歌词都被她反复推敲,语气也来来回回研究了许多遍。

  但是有些时候在变化面前,计划是没用的,她的情绪无时无刻不在变,但是也正是因为有这些变化才能使她在舞台上更放松。

  兔子先生的声线又清脆又帅气,给人的感觉就是“飒”,但是又能听出来她声音的特质,到了最后的几句更是无奈的深情。

  最后的两句安排了和音,整首歌听起来就像一个说给大人听的童话,唱给大人听的摇篮曲,温柔又令人沉醉。

  “噢兔子先生轻声说,

  啊小孩小孩请你快回家,

  无论在屋外,

  还是天涯。”

  ……

  伴奏结束,她从凳子上下来,先是随手抹了抹脸上还挂着的泪水,然后真诚的向台下鞠了个躬。

  “很高兴有人愿意听我讲故事,我爱你们。”

  话音刚落,一个女生的声音从台下传上来,声音巨大。

  “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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