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旧事重提（四）

智光续道：“这时我已数得清楚，契丹武士共有一十九骑，我们用暗器料理了十二人，余下的也只不过七人。我们一拥而上。刀剑齐施，片刻之间，将这七人尽数杀了，竟没留一个活口。”

只听智光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一举将一十九名契丹武士尽数歼灭，虽是欢喜，可也大起疑心，觉得这些契丹人太也脓包，尽皆不堪一击，绝非什么好手。难道听到的讯息竟然不确？又难道辽人故意安排这诱敌之计，教我们上当？没商量得几句，只听得马蹄声音，西北角又有两骑马驰来。”

“这一次我们也不再隐伏，迳自迎了上去。只见马上是男女二人，男的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服饰也比适才那一十九名武士华贵得多。那女的是个少妇，手中抱着一个婴儿，两人并辔谈笑而来，神态极是亲昵，显是一对少年夫妻。这两名契丹男女一见到我们，脸上微现诧异之色，但不久便见到那一十九名武士死在地下，那男子立时神色十分凶猛，向我们大声喝问，叽里咕噜的契丹话说了一大堆，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山西大同府的铁塔方大雄方三哥举起一条镔铁棍，喝道：‘兀那辽狗，纳下命来！’挥棍便向那契丹男子打去。带头大哥心下起疑，喝道：‘方三哥，休得鲁莽，别伤他性命，抓住他问个清楚。’”

“带头大哥这句话尚未说完，那辽人右臂伸出，已抓住了方大雄手中的镔铁棍，向外一拗，喀的一声轻响，方大雄手臂关节已断。那辽人提起铁棍，从半空中击将下来，我们大声呼喊，眼见已不及上前抢救，当下便有七八人向他发射暗器。那辽人左手袍袖一拂，一股劲风挥出，将七八枚暗器尽数掠在一旁。眼见方大雄性命无忧，不料他镔铁棍一挑，将方大雄的身子挑了起来，连人带棍，一起摔在道旁，叽里咕噜的不知又说了些什么。”

“这人露了这一手功夫，我们人人震惊，均觉此人武功之高，实是罕见，显然先前所传的讯息非假，只怕以后续来的高手越来越强，我们以众欺寡，杀得一个是一个，当下六七人一拥而上，向他攻了过去。另外四五个人则向那少妇攻击。”

“不料那少妇却全然不会武功，有人一剑便斩断她一条手臂，她怀抱着的婴儿便跌下地来，跟着另一人一刀砍去她半边脑袋。那辽人武功虽强，但被七八位高手刀剑齐施的缠住了，如何分得出手来救妻儿？起初他接连数招，只是夺去我们兄弟的兵刃，并不伤人，待见妻子一死，眼睛登时红了，脸上神色可怖之极。那时候我一见到他的目光，不由得心惊胆战，不敢上前。”

赵钱孙道：“那也怪不得你，那也怪不得你！”

智光道：“那一场恶战，已过去了三十年，但这三十年之中，我不知道曾几百次在梦中重历其境。那辽人不知使了什么擒拿手法，便夺了我们两位兄弟的兵刃，跟着一刺一劈，当场杀了二人。兔起鹘落，行去鬼魅。东边一冲，杀了一人；西面这么一转又杀了一人。片刻之间，我们二十一人之中，已有九人死在他手上。”

“这一来大伙儿都红了眼睛，带头大哥、汪帮主等个个舍命上前，跟他缠斗，可是那人武功实在太过奇特厉害，一招一式，总是从决计想不到的方位袭来。”

“转眼间，我们都落败了，这位仁兄也倒在了地上，只道他也送了性命。”

赵钱孙摇头道：“这种丑事虽然说来有愧，却也不必相瞒，我不是受了伤，乃是吓晕了过去。我见那辽人抓住杜二哥的腿，往两边一撕，将他身子撕成两半，五脏六腑都流了出来。我突觉自己的心不跳了，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智光道：“见那辽人犹如魔鬼般的杀害众兄弟。若说不怕，那可是欺人之谈。”

“带头大哥连连喝问：‘你是谁？你是谁？’那辽人并不答话，转身两个回合，再杀二人，忽起一足，踢中了汪帮主背心上的穴道，跟着左足鸳鸯连环，又踢中了带头大哥的肋下穴道。这人以足尖踢人穴道，认穴极准，脚法之奇，直是匪夷所思。若不是我自知死在临头，而遭殃的又是我最敬仰的二人，几乎脱口便要喝出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