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里要你来说对不起,伤人的是我,又不是你。"
"我代忘机说对不起。"
"凭什么?凭你是他哥哥?你有没有问过他蓝二会不会跟我道歉!"
"我回去好好和他说,好不好?你不要生气了。"
"我没有。"
"可是你……"
"我说了我没有。"
"…………"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苯拙的像是第一次学走路的孩子,一路磕磕绊绊的,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希望全世界都喜欢他,又希望他喜欢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你的伤……"
"忘机他……"两个人同时开口,然后就是该死的沉默。
"你别抱着了,我要回莲花坞了。"江澄不想提起之前的事情了,有时候绝口不提也是一个好办法。
"我和你一起回去。"
"好。"
蓝曦臣放开手,又解下抹额,以手为梳,给江澄绾了头发。"长发绾君心。阿澄的头发也是甚得我心呢。"
"你从哪里学来的花言巧语?"江澄脸红的厉害。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还疼不疼?"
"阿澄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然后在蓝曦臣的脸上留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一起御剑回了莲花坞。
蓝曦臣早上起来的时候,江澄还在休息。于是他就轻手轻脚的深怕吵醒了梦里的人,可是才刚刚洗漱完毕。江澄揉揉双眼,就醒了。
"阿澄,怎么就醒了?是我吵醒你了吗?"
"你不是说喜欢看什么朝阳夕阳的吗?"
"所以阿澄是起来陪我的?"蓝曦臣揉揉他的头发,又想帮他洗漱。
"我才没有,我就想看看,是不是有你说的那么好。"
"阿澄,曦云夕晚,皆不敌你。"
"你……油嘴滑舌。"
"我没有,是实话啊。"说罢,轻轻的亲吻了他的耳朵。
这个时候,天高气清。适合赏花,适合晨练,也适合赏人,只想说时光漫漫,只留在这一刻就很好。
两个人都是宗主,时光不能够只留下来给他们温存。聚少离多,往来书信不绝。蓝曦臣寄来的信大概都是一个意思:看树思君看山思君看水思君总之都是思君。江澄的信也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花不如你星不如你月不如你样样都不如你。偶尔见面不是夜猎,就是在莲花坞,细细算来,江澄已有一年多没去过云深了。有时候也会因为这个争吵,江澄当然不会对着蓝曦臣问出你要蓝忘机还是要我这种矫情的问题,可是很多时候还是会希望蓝曦臣能够多维护自己一点。
"蓝涣,你说是不是因为金丹啊?"
"你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想,他不就是觉得我欠了魏婴的嘛!"
"你和魏婴怎么用的上欠这个字呢?"
"那他是因为什么?"
"阿澄,忘机他还小,很多事情他不懂,他……"
"蓝涣,你忘了吧?我比他还小。"
"我知道,我……"
"蓝涣,你回去吧。"
"阿澄,你生气了?"
"我没有。"
"阿澄,我错了。"
"我没有生气,你先走,我过几天去云深找你。"
"那好。"
江澄听到蓝曦臣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自己去云深,觉得什么都顺眼了起来,就连金凌在金麟台做错了事,都没有生气,而是给他摆平了。末了还心情的大好的揉了揉金凌的头,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吓得金凌一哆嗦,转身就跑去了云深找蓝思追说这件事。等几天后,江澄到了云深一打听才知道魏婴拉着蓝忘机又出门云游了,气的当场画了一张传送符就回了莲花坞,然后蓝家的弟子都看着自家宗主很没有形象的追了上去,有点像要讨好主人的狗。
其实蓝曦臣和蓝忘机说过好多次了,让他对江澄好点,可是他深知自己的弟弟是个固执的死脾气,认定的事情非要有水滴石穿的功夫才可以拗的动。云深不知处不仅是自己家也是忘机的家,自己总不能把他赶出去吧,所以每每都只能在莲花坞和江澄见面,实在是不想他们两个人兵戈相见。
等到蓝曦臣匆匆赶得莲花坞的时候,被金凌用岁华挡在外面的时候,他突然就懂了江澄被拦在山下的心情。
"你放我进去见见他吧。"
"舅舅现在不想见你。"
"我只是想进去告诉他一声,我错了,以后再不这样了。"
"舅舅说泽芜君每次认错倒是很快,可是却没有一次真真正正的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因为泽芜君从未改过。"
"…………"
"泽芜君是不是也觉得我舅舅亏欠了他们什么?"
"我没有。"
"泽芜君嘴上说没有心里却觉得有,不是吗?"
"…………"
"我告诉你,我舅舅他当年根本就不是为了想要拿回父母的尸体回的莲花坞,而是为了给魏婴引来温家的人,从来都只有他们欠我们的,我们何曾欠过他们。烦请泽芜君转告蓝忘机,再问问他是不是配的上称君。"
金凌说完就进了莲花坞,虽然再无人阻拦,可是这一步终究是再也迈不出去了。原来自己曾经确实是有过那么一瞬觉得江澄亏欠了他们。江澄和蓝忘机就这样站在天平的两端,蓝曦臣常常需要耗尽心思来维持这种平衡。日子久了,真的很累了。秘密也就呼之欲出了,蓝曦臣把这件事告诉蓝忘机的时候,只是希望蓝忘机对江澄有所改观,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魏婴会听墙角。
"江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事到如今谁稀罕你的对不起!"
可是魏婴好像是个提线木偶,被人掌控着,只会重复着说"对不起"。
"够了够了,谁想听这个!!"这些陈年往事江澄都快要忘了,不用魏婴一直在这里对不起,对不起的,提醒自己做了多么大的牺牲,提起自己当年是多么痛苦。一提起那件事,就会扯出那些回忆,扯出全身的力气,除了疼就是疼了。原来事情到最后,最没用最无力可是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伤都好了你要揭开来看一看?江澄一掌推开魏婴,魏婴就像失了线的风筝一样,高高飞起,最后重重落地,然后蓝忘机匆匆的赶来。
不可避免的又要打上一架,刚好江澄这四肢百骸的伤痛无处发泄。那么打上一架,拼光所有的力气,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了,江澄的双眼通红,眉头紧锁,过分的用力凌乱了头发,样子看起来很是疯魔。直到朔月凌空飞来的时候,那一刻江澄居然不想躲,没力气躲,眼睁睁的看着朔月没入自己的左肩。其实早就该知道的,第一次自己在山脚下和蓝忘机打起来的时候,蓝曦臣也是这般护在蓝忘机的前面,他蓝曦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弟控。自己在奢求什么,他早就做出了取舍,只是自己没有看懂。
"阿澄!"蓝曦臣很想问问江澄,为什么不躲呢?
"滚!你们都滚!"当江澄拔出朔月指向蓝曦臣的时候,蓝曦臣不可避免的后退了一步,江澄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他曾以为自己可以和蓝曦臣有幸福,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可是面前这个人居然觉得自己会对他动手,真的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你从来都不信我!"
"我……"
"你以为我要杀你?你以为我会杀了蓝忘机?"
"我……"
"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没有?"
"对不起!"
"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两个和我说对不起。我多金贵的人啊,要你们来和我说对不起,你们蓝家的人都是君子,我算什么?可是世上哪里有你们这样的君子,能动手绝不动口的君子!"江澄执三毒割下衣袍一角,"从今天起我们就结束了,蓝曦臣你们走吧。"事情每次发展的都出乎人的意料,比如蓝曦臣是想来拦着弟弟,护着江澄的,可是到最后却变成了这样,一时之间很难让人接受。又好比蓝忘机,他一直以来执拗的看不惯江澄,不过是觉得江澄杀了魏婴,魏婴又还了他金丹,可是最后发现他没有杀魏婴,金丹也是因为魏婴而失的时候,他还是讨厌江澄。这么多年的讨厌似乎变成了一个习惯,已经不关乎原因了。
"兄长回去吧。"
"忘机,我真的很羡慕你,羡慕你什么都不管,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率真的太残忍了,你从来不会有一丝丝的为我想过。你每次和江澄闹不愉快的时候,最难的人从来都是我。就连江澄都知道不去云深让着你。因为我太在乎你,太惯着你了,所以把你变成了一个只会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的人。所以我活该,活该孤独终老,你走吧,你自己走吧。"
"兄长。"
"你不要说了,反正你左右也不会知道错。怪我,都怪我,怪我不信他,怪我惯坏了你,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了。"
"那你?"
"我在这里等他,等他原谅我。"
"…………"
蓝忘机一直都在想,自己到底哪里错了,心悦一人有什么错,护住自己所爱的人有什么错,不想让自己的兄长所托非人又有什么错,为什么自己明明什么都为他们考虑了,他们却觉得自己自私,为什么?直到魏婴醒来歇斯底里的朝自己喊叫的时候,他突然就明白自己错了什么。
"蓝忘机,你凭什么在莲花坞和他打啊?你但凡为我考虑一点,你就不会这样做。难道你不明白江澄于我就像蓝曦臣于你。我从来不和你说我和江澄的事,就是怕你不开心。可是你因为我不想吗?我做梦都想回莲花坞,可是我只敢和蓝大哥说。你每次做事情都是想当然,从来没问过我们想不想要。"魏婴话一出口,自己也呆了,他终于明白了江澄那时候为什么那么生气,因为很多东西都是自己硬塞给他的,自己也从来没有问过他想不想要。等魏婴冷静下来,他低头说。
"蓝湛,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