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第二日早，魏婴和江澄的灵力就基本恢复了。一行人就一起出发去找那个杜鹃妖，找到的时候发现那个杜鹃妖穿着一身衣服，身姿婀娜，又唱着凄婉的调子：\"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真真的配得上一个我见犹怜啊！\"

　　魏婴这一开口，那个杜鹃妖就抬头看他，眉若远山微蹙，一双丹凤眼里水汽氤氲，手指上的豆蔻鲜红，万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我何错？为何众人皆伐我？\"用的还是那昆戏的腔调。

　　\"生而为妖，没错；爱做梦，没错。可是为什么要拉着不情愿的人呢，有为什么要杀人，那么小的孩子你怎么下的了手呢？\"

　　\"人可无端射鸟，为何我就不可以无端杀人？是正是邪，还不是你们一语评断。\"那个妖物陡然生出一双巨大的翅膀，万千飞羽化而为箭，朝四人杀来。江澄前踏一步，瞬间飞沙走石，雷霆乍现，紫光携肃杀之气，忘机琴琴声泠泠，朔月白光大涨。魏婴一双眼睛笑的快成一条缝，坐在一块石头上：\"二哥哥太厉害了。\"

　　江澄脸上一黑：\"执迷不悟！\"也不知道在骂谁。紫电化为长鞭，直直的往那妖怪面上打去，那妖怪侧身避开。朔月立刻就卷了进来，那妖怪难敌三人合击，欲逃，江澄把缚仙网一张，就把那妖物网住。

　　\"我不甘心，凭什么？\"

　　\"你怎么还不懂呢？动物与人差的就是灵智，若开了灵智就是妖了，无故杀了开了灵智的生物，自然是大错特错。\"

　　\"你倒有心情说教。\"

　　\"没有没有，不如师妹厉害。\"

　　\"不许喊我师妹。\"又对着蓝曦臣说，\"那个小的又该如何处理？\"

　　\"并未伤人，就此放过吧。\"

　　\"如此，告辞。\"

　　江澄转身提出三毒就走，魏婴堪堪将他拉住，似乎要说些什么。江澄凑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梦该醒了，没人陪你演了。毕竟谁也不是钢浇铁铸，很多伤受过一次也不想再受了，祝你和蓝忘机百年和好。魏公子，从此别过吧。\"

　　御剑带起的风吹乱了魏婴的发丝，又似乎带走了谁的魂魄，恍惚间看到魏婴的眼角微红，被这狂风迷了眼。事情压不住的，压住不提回到过去，编一个梦？不知道梦中人是谁，梦醒了就该如此，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自己笑叹那个妖，自己还不如那个妖，走吧，都走吧，如这细沙风卷纷扬，各散天涯。

　　如果说这次落迦山之行于江澄而言收获了什么，大概是收获了一个\"朋友\"。他想只要往事不说开，要是魏婴还想着逃避，那么他们之间就只能变成熟识的普通朋友，二人皆可为了对方抛弃性命，却难坐下来好好交谈。只是往事如烟，江澄要放下了，何苦执着呢，只要大家都过得很好。

　　回家后江澄把自己的看法写成一封信，尽量语气平缓些。不过是劝慰蓝曦臣，也当是在劝慰一次自己。他向来是不愿意管这些事情的，只是平白生出来了一丝惺惺相惜的情谊来了。蓝家的人又是最懂礼数的，有来一定有往。有时候江澄不过是回了两个字\"不错\"。蓝曦臣也会规规矩矩的回个三页纸，仿佛信不写到三页就不算信。大抵不过是讲些近来发生的事情，偶尔会提一提蓝湛和魏婴，都过的很不错。日子过得很是平坦，就连跟着金凌去夜猎，也发现金凌经过观音庙的事件后修为愈发的精进了，只是脾气也越来越大，说一句顶十句。

　　偶然中蓝曦臣提了一句如今云深不知处里藏经阁旁的玉兰花开的正好，江澄回信:再好好的过云梦的莲花？那蓝曦臣居然就御剑跑来了，弄得江澄很是头疼。毕竟一宗之主，在不喜，礼数也要做的全面。

　　\"泽芜君，来错了季节，此时尚未开花。\"语气中带了几分讥诮，难道你泽芜君没见过莲花，就不知道莲花是夏季开的了？

　　\"抱歉，是我欠了考量。\"

　　\"此时虽然没有莲花，但是泽芜君来的时间却算的上‘可巧’二字。\"司画在旁边插了一句嘴，毕竟很少看到有外人来找自家宗主，不为公事却为赏花，用意倒是不言而喻了。就大着胆子接了话。

　　\"哦？如何‘可巧’，还请姑娘指点。\"

　　\"小丫头不懂规矩，居然随意插嘴，是我管教不严了，还不下去。\"江澄皱着眉头，觉得一定是自己平时太惯着这些丫头了，所以才这般没大没小的。司画立马跑开，又回过头喊了一句，\"是花灯节啊!\"然后迅速的没了影。

　　\"花灯节？\"

　　\"不过是些女孩子爱的花样罢了！\"江澄此时觉得头大，想客客气气的把这尊大佛送走。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没什么好玩的，你不会喜欢的，还不快走。

　　\"我但是觉得很有趣，不知江宗主可否尽地主之谊，赏脸带我一开眼界？\"

　　\"…………\"这话说的，让人无处可驳，无论是于情于理都不能拒绝，这个面子还不能撕破，这蓝大难道果真是个木头，话里的意思竟然半分不懂，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