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蓝曦臣就这样拉着江澄的袖子顺着人声走出了白雾，发现真的有个戏台子，有几个人偶被施了法术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戏。不是什么有名的戏，故事也甚是俗套。说的是一对才子佳人一见倾心，而后才子发现那个佳人是妖怪所化，于是恩爱不复，草草逃命。最后佳人忘怀了过去，与另外一个妖结为夫妇，不料那个才子居然携道士前来收妖，佳人的丈夫为护佳人的性命当场身陨。

　　\"这大概就是那个杜鹃妖和那个店家的前世了，怨气颇重，故而今世来报。\"一曲唱罢，蓝曦臣叹了一口气。许久也不见江澄接话，觉得有些奇怪。却发现江澄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直直的看着台上，眼角鼻头微微泛红，脸上似乎还挂着泪珠。有点可怜，也有点可爱，没想到让鬼修闻风丧胆的三毒圣手有着一颗这样柔软的心，蓝曦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只好陪着他站着，突然江澄腰间的银铃作响，江澄猛的回过神来。

　　\"蓝曦臣，你要是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江澄知道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觉得实在是丢人，这不过是最最普通的戏了，自己一定是被那戏文唱晕了脑袋。

　　\"蓝家家训，背后不可语人是非，江宗主不用担心的。\"蓝曦臣压住眼底的情绪，微微的歪了歪头，露出自己平时的笑容。他背着月光，衣服上的银线闪出点点光芒，又随着蓝曦臣的动作而流动，衬的他就像是月上下来的谪仙。江澄撇过眼不想再看，一个大男人生成这样实在让女孩子怎么活啊！

　　\"走吧，我们继续找。\"江澄话一开口，就发现事情实在是不对，暗运灵力，才发现没了，啥也没有了，懵在原处。蓝曦臣很快就发现了江澄的异样，伸手抓着他的手一探暗暗心惊，又很快的镇定下来。

　　\"这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过去的。刚才的戏也是一个圈套，你的情绪深陷其中，就和在观音庙的时候一样。\"

　　江澄一听，心也就放下来了。才想起来蓝曦臣的手还握着自己的手腕，江澄向来是不喜欢与旁人接触的，可是此刻却也没有那么不适，皮肤相触的地方温热的感觉传过来。然后好死不死的乌云遮过月亮，下雨了。

　　蓝曦臣迅速的把外衣脱下盖在江澄的头上，手还来不及的分开，匆匆的拉着江澄去找地方避雨。江澄呆呆的被拉着，心里想已经许久没有人会这样为自己着想了，转念又一想，他蓝曦臣对谁都是这样，也曾拿过外衣给聂怀桑披。想的太过专注，以至于脚下一绊，就在江澄认命的以为自己要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冷冷的檀香，发现自己被蓝曦臣抱了个满怀，顿时又羞又臊，觉得丢人极了。

　　\"江宗主没事吧？小心点啊！\"

　　江澄闷闷的不肯作声，低着头，脸上红到了耳尖。蓝曦臣心下了然，也不多说，就继续匆匆的找地方避雨。

　　后来二人在山洞里相对而坐的时候，蓝曦臣想着江澄披着他外衣的场景，如果是红色的那是不是就像极了红盖头呢？

　　\"生而为妖，我也无奈。\"江澄突然吐出刚刚看过的那出戏里的一句戏文，\"蓝曦臣，其实我不该怪魏婴的，他修鬼道也实在是无奈啊！如果他不修鬼道，那在乱葬岗许是活不下来了。\"

　　\"其实我早就不恨他了，我只是恨我自己。\"江澄自顾自的说着，眼神迷茫不知道在看哪里，声音还带着些嗡里嗡气的，听起来像是个委屈巴巴的孩子，让人心头一紧。\"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想来这样也是最好的结局。\"

　　\"阿瑶死后我也恨过自己，一直在想自己做的究竟是对是错，一直想着阿瑶当时是不是要偷袭我。可是后来我也就想清楚了，很多时候不要太纠结过往，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是吗？\"江澄的声音有些恍惚，似远似近，像是小猫用肉肉的爪子重重的拍了一下，可是没有露出锋利的指甲，所以只留下了温暖的触觉，痒痒的。蓝曦臣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想要起身坐到他的旁边去，就听见外面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