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千方百计的想要把她蒙在鼓里,但是最后她还是知道了,因为府里的闲言碎语
那一天我很生气,也很害怕,不知道这些心理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担心她会不会因为此而郁郁寡欢
每次见她的时候都有些惴惴不安,从她的表情去观察她的心情。她比以前更喜欢在窗前发呆,看着远方的鸿雁出神,不过也没有到情绪崩溃的地步
我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是没有深究,她起码没有轻生的念头,在我看来这就是好的
我交代府里的人竭心去照顾她,而我因为一些公事去了一趟江南,回来的时候刚打开门,府里唯一的丫鬟跪在我面前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叙述着这近一个月的事情,我的心如同跌入冰窖
全身的血液倒流到头,似乎能听见急促的心跳声,我急忙赶到她的房间,脚步不稳差点跌倒在地上,有些颤抖的手推开门,木门撞击墙壁的声音引得她向这里看
‘‘那么急干什么?我又不是病入膏肓了’’
她浅笑,还是我走时那个姿势,阳光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柔美的容颜,只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却是死寂的灰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果然,还是问他的事
我掩饰住眼里的落寞,尽管她根本看不见
‘‘今年定德十四年,他马上就回回来的吧’’
——定德十四年,一种疾病在全国开始四溢,此病无药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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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没有和你说过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吗?’’
‘‘怎么说,我们可以说一见钟情’’
‘‘记得那一年百花展,举行了一次骑射,世家公子都来参加,我就是因为他在比赛中的风姿和骁勇才喜欢上他的,不过当初蒙着面,听周围的人说起才知道他的名字…现在想想感觉真的是好幸运遇上他’’
还记得她和我讲述他们之间的故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我应和着她,心里却是苦涩和无奈
恐怕她从来没有和张艺兴说起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
虽然那一次骑射的确他报了名,但是最后却是我代他参加的
有时候都是在阴差阳错之间,一些事已经注定了
就像她因我喜欢上张艺兴,我因张艺兴喜欢上她一样
我没有告诉她真相,虽然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但是她把这些记忆看的如此重要,我也不能把它们抹去
而且那一天我得到的消息,告诉我这件事必须这么做
张艺兴…也快要被遣回来了啊
这是我动用所有向皇帝求情的结果——废除一切官职,赐边境附近一百里地
虽然皇帝有心榨干他最后的作用,但是无论如何他也能免一死罪,起码后半生能在安稳中度过
时间也在这种环境下一点点流逝,她的病越来越严重,肤色苍白如纸,原本寂静的房间里萦绕的都是她的咳嗽声,无论我问了多少人,太医,游医…他们见到她后脸上都是惋惜
这么年轻…红颜命短啊
红颜命短?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死?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在她咳出血的那一刻,我慌了
白绢上的殷红刺痛了我的双眼,感觉心里像是被扎了一刀后再一点点被凌迟,眼睛酸涩,那一刻我感觉我的世界在慢慢消逝
像我这种一年都不曾出一趟远门的人,开始在各地周转,看着她吃下一包包的中药,身体变得越来越差,原本纤细的双手现在只剩下骨头和皮了
‘‘别费力气了,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
‘‘别瞎说,你不会有事’’
这次连我自己都听出我的声音在颤抖
‘‘谢谢你几年的照顾,生死各有命,只是我还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我死了…他会很伤心的吧’’
我握紧她冰凉的手,幼稚到想用最大的力气阻止她离去的步伐
‘‘会的…你会再见到他的’’
张艺兴…他在一个月前感染上风寒,加上在战场上的重伤复发…我不想告诉她这件事,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那一段时间我承认,我是疯狂的,无助的,也曾相信所谓的巫术。但是哪怕我做了一切努力,她还是离开了,在张艺兴死后满一年,她也离开了
我把她的墓建在房子的最南边,旁边挖了一个墓洞。我想好了,哪一天我去世后要待在她身边,在人世张艺兴占了她的一切,死后我想满足这唯一的私欲
之后我好像回归了我的日常生活,直到那一天太医走了之后,我在尘封的旧物里翻到了这枚张艺兴送给她的玉佩和那条被我画上她的剪影的白绢,那段时间的一幕幕再次浮现
看着皎洁的明月,我饮下杯中的桃花酒
我想…我该去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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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德二十九年,镇北王边伯贤因病殁于竹迁阁,享年三十五岁
这位镇北王喜静,一心为民,在百姓中受很大爱戴,所以在他死后出现很多传闻
传闻说他为了一个女子交出手里的连皇帝也畏惧的兵权,而那名女子
传说与他在骑射赛上一见钟情的女子眉宇间神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