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硕珍分线】第五章：奢望

金硕珍在窗边削苹果。

林沅妤端详他一阵，突然伸出手，捏了捏金硕珍的衣角，低声自言自语道。

“对不起。”

睁开眼睛后这些事情像做梦一样，她就像处在似梦似醒里。

没有安全感，没有实感。

而此刻她就像是做错事在道歉的孩子，或者说其实她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她觉得自己将面前的人遗忘过后，金硕珍看上去很难过。

突然，眼前伸出一只削瘦有力的手，沾着淡淡的雪松味，轻轻替她擦了擦侧脸上的污垢，大概是之前不知道怎么弄脏的。

金硕珍长长舒一口气，他深深地看着林沅妤，轻轻地说。

金硕珍没关系。

外边的冷雨染出一层悲怆来，雨覆在外边儿的盆栽上，大小不一的水珠在原有的美丽上又添了一分无言的静谧。

阳光照射在玻璃面上，反光闪烁着却也刺眼，金硕珍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晃了神，眯了眯眼睛，感觉到手指有微微的刺痛。

他愣了一下，低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刀尖把手指割了一个小口子，伸出指腹摸了摸，沾了半边殷红。

林沅妤看见了，眼睛里染上半分困惑。

林沅妤不用……包扎一下吗？

她看上去有些怕血，哪怕是一点点，都让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动作就是后退。

金硕珍将这一切收进眼底，他慢慢缩回有些僵硬的手指，将已经削好的苹果递给林沅妤。

金硕珍你先吃，我出去……出去接热水。

他怕，他怕他再对上林沅妤的那个眼神，自己胸口的那股酸涩就会顺着神经蔓延，以致到最后或许他会做出什么他也不确定了。

她说不认识他，他认了，没关系，他还可以重新追求她。

她说对不起，明明没做错什么，却低声向他道歉。

可她现在，却怕他了，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可怕的举动，而是单单的一抹红，也能将他们之间的距离进行无限拉长放大。

金家的家训其实有四句话 ——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

前面十几年他都作为榜样将这些做到了极致，而就这么短短的五百天，他就像是一夜变回了初学者。

他根本做不到了。

为她乱心，为她困情，为她而担忧未来，为了她而每每回忆起过往。

到了时间点的医生护士推门而入，金硕珍就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可笑的保温水壶，助理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可能是太累了，甚至有些打瞌睡了。

不知道怎么的，金硕珍突然觉得有些累。

这次发生的绑架事件震惊了整个A市，他在选举直播中毅然离场，还惊动了警察，引起了全市乃至省内的关注。

自打他带着林沅妤进医院做手术，医院里从上到下提心吊胆，要是真出个大岔子，谁都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手机里面有太多的未接电话，金硕珍草草看了一眼，家里来的电话很多，特别是……

金硕珍看着老爷子的两通未接电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回拨了。

而这一边，林沅妤坐在床上任由医护人员摆弄着，可能是因为金硕珍许久不回来，让她感到有一点莫名的不安来，毕竟她醒来后一直陪着她，跟她说话的就是金硕珍了。

而且，而且好像，他们两个以前的关系很亲密。

说老实话，林沅妤在晚上的时候做过一个梦，可是梦的具体内容她是不太记得的，隐约有高瘦的人影，拥抱，温存……

那些东西看似遥远，却又似乎近在咫尺。

金硕珍，他看她的眼神，似乎蕴含着什么，迷茫中透着深深的眷恋，那是林沅妤看不懂的。

等到医生诊断完毕，除了失忆，身体上的基本功能完好，挂上几瓶吊瓶，休息几天就会康复。

林沅妤没怎么仔细听，倒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她垂下眸，金硕珍离开的时间很长，但她却并没有特别地期盼着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无聊。

她的手机被放在了床头柜，开没开机她不知道，不过……

想到这里，她突然从床上撑起来，拿起手机摆弄起来。

手机里或许有很多关于以前的事情吧。

最快的方式无疑是点开相册，出乎她意料的事，相册里的照片却寥寥无几，为数不多的是几张看上去像是偷拍的照片。

林沅妤眯了眯眼睛才分辨出来，相册里的主人公无非都是一个人。

金硕珍。

可是，为什么感觉不一样呢？

林沅妤看着手机里的图片，金硕珍站在不远处，灰蒙蒙天下着细密的雪，路边停一辆低调豪华轿车，他撑着复古黑伞。

风卷起了他的发梢，他沉静而清冷的目光透过薄雾看过来，恍惚中似乎闪烁出朦胧，他静静地站在那儿，自身而下都是成熟而稳重的气质，不轻浮，不热烈，有的只是寡淡，淡到只剩薄薄的一片。

与先前被掩藏在眼底的浓烈情绪产生了强烈的矛盾。

突然打来一通电话，林沅妤一开始被吓了一跳，手机没拿稳差点摔到地上，她怔怔地看了好久，看到了来电显示——

就在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她接通了。

“检查完了吗？”

是金硕珍的声音，透过冰冷的电波，林沅妤还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温柔与疲惫。

不知道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去做什么了呢？

林沅妤做完了，医生说我挂几天水就好。

她停顿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问。

金硕珍抱歉，我可能要晚一点再过来，小杨会帮你带饭，也会一直守在外边，家里……

他稀里糊涂说了一大段，说到一半却发觉过来林沅妤可能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过了一阵，他好像叹了口气。

金硕珍凉了记得关好窗户，沅妤，你不要害怕。

林沅妤那边一时没有说话，可金硕珍这个时候却想想等她再说点什么，哪怕是问他是否还好也行。

“好。”

可没有，她的回应只是一个淡淡的好字。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吧，曾经他的淡漠最终都反弹到了他自己身上。

林沅妤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金硕珍的热情终究让她无措，她没挂电话，金硕珍也没挂，两个人都沉默了。

最终，就在林沅妤以为金硕珍要挂电话了的时候，金硕珍就好像什么也没感觉到一样，自顾自的说下去。

金硕珍我没事，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林沅妤抿了抿唇下意识捏了捏被单。

可金硕珍却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就如同当初在雪天里等着他的林沅妤一般。

金硕珍沅妤，我刚刚去见我爷爷了……

金硕珍他还是老样子，其实现在他的想法我很清楚，但是我却不愿意顺着他了。

听筒里传来淡淡的呼吸声，金硕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不正常的执拗。

金硕珍沅妤，我知道现在这一切对你来说或许都极为荒谬，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害你的。

金硕珍你不要怕我，好不好？

天晓得在看到林沅妤那个退后的样子时，金硕珍的一颗心脏仿佛都被碾到了地上。

久久地，他甚至觉得，如果任由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他或许会疯掉的。

金硕珍，他也是人啊。

所以林沅妤，千万，千万，别那样对他。

“……原来，是奢望啊。”

她终于说话了。

金硕珍……什么？

她突然这样说，金硕珍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我原来，以前，把你当做了奢望啊。”

“电话的备注，是奢望呢。”

林沅妤怔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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