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生锈的回忆

十三年前。

夜雾袭来，仲夏的夜晚透着丝丝凉意，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黑云时隐时现。

五岁的田柾国躲在屋子外，心头有些惴惴不安。

屋内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声，女人惨叫着，透着门缝还能看见男人那早已扭曲的嘴脸，他拿着一根结实的皮带，正狠狠痛鞭女人。

田柾国被吓得不轻，他的身体逐渐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再也不敢凝视黑暗中的屋内。

他不知道爸爸到底怎么了，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让他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

妈妈的惨叫令他心慌。

他呜咽出声，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突然间，屋内的动静没了。

田柾国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门缝了里是一片纯黑色。

可是，就算是晚上，也绝对不会是纯黑色。

纯黑色……

田柾国突然愣了一下。

他好像……

被发现了。

他的瞳孔里一下子盛满了惊惧，心里仿佛被个无形的大石压住，嘴巴不听使唤地颤抖，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办……

爸爸，会生气吗？

屋内突然传来斧子在地上拖拉的声音，呲啦呲啦的声音震慑着田柾国的心，木门突然一声吱呀响。

他撒腿就跑，钻进了一个灌木丛内。

扑通，扑通……

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以及那令人恐惧的斧子声。

男人的面庞在黑雾中难以看清，糊掉棱角，远远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脸孔。淅沥的雨突然下起来，下在黑夜里，所有东西都很潮。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脚步声突然袭向这边。

走一步，听一下。

远处的路灯亮得瘆人。

隔着一个灌木丛，田柾国都清楚的知道着，他如果被找到，一定会……

一定会……

他不敢想。

他屏住呼吸，腿蹲麻了也不动一下，生怕一些风吹草动会让自己暴露位置。

五岁的他，已经在做着与死亡相见的准备。

过了很久，终于，男人调转方向。

眼泪是抑制不住的，那种难受让他感到憋屈。

田柾国连忙抹了一把脸。

男人的脚步突然顿了顿。

田柾国的手僵在脸庞边。

遭了。

他在心里暗叫。

可是男人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走开了。

而屋子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田柾国被吓得不轻，他呆在原地缓了很久很久，才勉强站起来。

他要去找妈妈。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粘稠，雨水粘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他伸手推开门。

田柾国妈……

他轻声喊。

一个黑色的影子悬在屋梁上，安静而诡异。

似乎有水滴落在地上。

一片漆黑，田柾国摸索着打开了灯。

昏暗的光线中，他看到一个吊死的女人。

女人浑身是伤，手腕脚腕都被割开，被冰冷的铁链扼住喉咙，连挣扎都没有。

世界寂静无声。

田柾国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往前走了一步，突然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满地的鲜血与水沾染了他半身，他脸色发白，嘴唇也在颤抖。他猛地抬头望向头顶上的尸体，他仿佛从噩梦中惊醒，死的人，是他妈妈。

——是他十几分钟前还活着的妈妈。

尸体脚腕处鲜血蜿蜒而下，落在田柾国的脸上，缓缓滑入了他的嘴里，他抿了抿唇。

腥的。

咸的。

生锈的味道。

这却意外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突然嘶声力竭地哭嚎了起来。

然而迎接他的，是再一次缓缓逼近的呲啦声。

呲啦呲啦……

斧子，近了。

——————————————————————————————————

后来，田柾国是在精神病院里醒来的，他被发现整个人半死不活地倒在垃圾堆里。

因为浑身是血，便被人松到了警局，后来因为当地警察的失职，他被人悄悄抱走，转身卖进了精神病院里。

再往后，他就醒了。

他被院里人虐待着，整天都在吃一些难吃的药物，不情愿的时候还强行给他绑上拘束服。

他不明白，明明他没有病。

他日渐变得不爱说话，才五六岁，却越来越感觉自己精神恍惚起来。

他在精神病院足足呆了三年有余。

有一次一个护工故意刁难他，让他一头栽在了地上，头破血流的，鲜血一直流。

“贱胚子就是贱胚子，有人生没人养。在院里白吃白喝的，当真是不要脸！每次用你来实验药物也真是麻烦，总是多事！要是药物有什么问题，你付得起代价吗？！早点滚吧！”

那个护工抓住他的头，往地上再一次猛地一磕！

他牙齿脱落，满嘴是血，他再一次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护工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耳边。

妈妈死的那晚上的场景再一次充斥脑海。

痛啊，真的好痛。

他捂着嘴巴，呻/吟着，双肩颤抖着。

他笑起来，撕心裂肺的笑声几近哭嚎，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他的眼里划过一抹凶光。

那一天，院里的护工掉落湖中，溺水身亡。

谁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殡仪馆设在院内，说是悼念，一个二个却漠不关心。

终于，有人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不对啊，院里的湖是被封了的。而且院里规定了进去是要罚款的。前几天李护工还跟我说他老婆怀孕了呢！怎么可能自杀？！”

人群中也开始骚乱了起来。

又有人出声——

“不会是……有人故意的吧？”

院长连忙瞪了那人一眼。

“怎么可能，若是病人所为，岂不是我们的失职。”

所有人安静下来。

——没有人想要当嫌疑犯或是间接帮凶。

而田柾国站在屋子里那个护工的遗照面前，缓缓地咧开了嘴角。

他张了张嘴，一字一句。

——这就是代价。

—————————————————————————————————

我要毕业了，所以很有很有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不在线。

但是！

请不要放弃我！

请不要放弃我！

请不要放弃我！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跪求！

最后，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