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王城酒气

洛阳王畿渐渐的再次沉寂下来，国人继续着以往疲乏空洞的生活，沉寂了一段时间，国人发现了一些异常：先是王城北边的空地上新建起了一片作坊，这片作坊被士卒严密守卫。有好事者想要看个究竟，也被守卫的士卒驱赶开。接着是许多工匠悄悄的失踪了，有人看见说是被姜巡查夜里带人把这些工匠请进了被严密守卫的大作坊内，再也没有出来。再后来在神秘的大作坊中飘散出酒香，而且越来越浓，不仅国人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醇的酒香，就是士子官员，甚至王公贵族也是一脸迷醉。每天都有许多人大清早就去作坊的下风头抢占有利位置。随着酒香飘散的越来越远，整个王畿的国人再次活跃起来。

　　“这么香醇的酒，就是这味都能让人陶醉，如果喝一口，那滋味啧！啧！真不敢想象！”

　　“是啊！我酿了一辈子酒，还从来没有想过酒能酿得这么醇香！”

　　“这种酿酒的法子，肯定是大贤从天上降下来时，把天上秘方带来了。”

　　“唉！如果我那酒肆的酒有这十分之一的醇香，我的生意这辈子也就不愁了。”

　　“这酒不知是否对外售卖，如果能买到这样的酒喝一碗，这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别想的美了，这酒应该是给王公贵族们喝的，你家就是再有钱，也别妄想了，就能这样天天闻闻也就知足了。”

　　“嗯，这酒就是外售也不是咱们这样出生的人可消受的起的。”

　　就在国人满怀期待的议论时，周墨的飞鸽传书已到了神农大山深处墨家总院，自老墨子死后，现任钜子禽滑离拿着洛阳分院传来的请示，其实，自从夏重生来到洛阳王城，墨家总院在大巫师的建议下就开始关注这个地方了，沉思了一会儿，禽滑离令弟子传书全国各分院，责令各分院将自己活动范围里有实力的商贾无论采取何种手段，让他们尽快去洛阳王城品酒。

　　洛阳王成里，夏重生看着墨家总院传来确定要参加品酒的主要商贾名单及其家族介绍：

　　端木氏.卫国人，先祖端木赐，字子贡，是孔门七十二贤之一，也是“孔门十哲”之一。子贡虽出儒门，却懂经商之术。多年的经商活动使他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孔子及其门徒当年周游列国的经费主要端木赐。

　　白氏.魏国人，祖父白圭，名丹，东周洛阳人，梁（魏）惠王时在魏国做官，后来到齐国、秦国。后在魏国经营贸易致富。

　　卓氏.蜀国人，凭炼铁业累致巨富。

　　猗顿.魏国人，大手工业者和商人。

　　乌氏.秦国人，以养马致富。

　　......

　　凭栏远望的夏重生，回想这些曾经出现在历史里的商贾名人，不觉吟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跟在身后的江婉凝和史大夫听着这首韵律奇怪的诗，意境是那么寂寥，孤独。尤其是别有心思的江婉凝不由得默吟着“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越是品味越是觉得此诗意境空旷悠远，孤独悲泣……

　　“先生此诗太……”

　　江婉凝看着霍然清醒的夏重生，没有再说下去。

　　夏重生看着一脸关切的江婉凝，随即有些明白了。旁边的史大夫也似乎看出了什么，为了不使自己处境尴尬，赶紧跨步上前向夏重生禀告道：

　　“先生的酒天子尝过后大加叹服，刚才我又将天下商贾云集洛阳王城的消息禀告了天子，天子更是感叹不已，让我给先生传召：商贾的接待和洽谈由先生全权负责，委屈先生暂任上卿，六卿暂由先生调遣。”

　　夏重生谢过恩后，心中暗想，天子这次又将主管兵马的大司马，主管王城安全的大司徒也放心的交给了我，看来天子越来越重视我提议的富国强兵策略。

　　第一个来的大商贾是魏国白氏，由于白氏的祖父白圭是洛阳人，所以白氏对来洛阳品酒最主动、热情。

　　继而猗顿、端木氏、乌氏、卓氏等也相继来到洛阳，清冷多年的万国客栈再次热闹起来，在这些大商贾来之前，姜巡查已经安排人重新粉刷清洗过了。又由史大夫负责迎接，这让在这个时代商贾身份低贱的这些大商贾倍感荣耀，有点受宠若惊了。这些大商贾不缺钱，缺的就是官府的认可，贵族的尊重。

　　品酒宴会由上卿夏重生主持，六卿作陪，这更使商贾们大增颜面，他们获得了天子上卿礼遇招待！

　　宴会开始就是肃穆清雅的《周颂》，“执竞武王，无竞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钟鼓喤喤，磬筦将将，降福穰穰。降福简简，威仪反反。既醉既饱，福禄来反。”在那追念大周先祖功业的悠远歌声中，恭敬的三杯祭礼酒后，就传来商贾们咂嘴惊叹声，感叹此酒可比上天仙人的琼酿玉液。

　　“列为都是来自各地的商家大富，天下名酒都已饮过，今天所饮之酒相比如何?”夏重生看着商贾们尝过酒后的表情问道。

　　“回禀上卿大人，如此清冽！如此醇厚！还有……还有……嗯……还有如此有劲！不用说尝过，真是闻所未闻啊！”已带三分醉意的白氏说道。

　　“说的好！大家贺一杯”夏重生提议道。

　　“上卿招我等来……”不待猗顿说出，夏重生就提酒继续劝大家畅饮。

　　随即六卿也依次纷纷提杯劝酒。

　　看到商贾们已经喝的面红耳热，一个个肆意慷慨时，夏重生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就停杯咳了咳，看着商贾们。大家看到上卿有话要说，立刻都住了嘴。

　　“此酒新酿，至此还未有个名字，大家可有好的提议?”夏重生问道。

　　“我等只会商贩，请上卿赐名。”端木氏提议，众商贾一致赞成。

　　“那就承让了，就叫‘王风?’，大家以为如何?”夏重生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王风，王风，王者之风，采！”端木氏赞道，众人也纷纷喝彩。

　　“名不正，言不顺，既然正了名，我们接着商谈一下王风酒以后的发展。”夏重生故意停顿下来，观察众商贾的反应。

　　“但凭上卿大人吩咐。”商贾们虽然表面故作镇定，但眼中难以掩饰热切、期盼。

　　“当前洛阳王畿贫弱交加，物资匮乏，严重匮乏的主要是：用于拉车耕作的马、牛，作坊加工日常生活使用的铁、铜，还有粮食和布帛，王风酒刚刚开创，暂时不直接售卖，就以刚才所提的四类最匮乏的物资进行交换。列位不难猜想，当王风酒进入各地酒肆，天下商贾很快会蜂蛹王城抢购，届时，王风酒将供不应求，列为都是各地商贾中雄踞一方豪势，不希望如此一本万利的生意被其他各地小商贾分裂，如果想要长久获得王风酒货源，可先预支三分，待装酒运出时再付清剩余七分，具体洽谈和运作，由史大夫负责，列位可找他细谈。”夏重生竭力表现的轻松随意。

　　在这天下大争之世，夏重生提出的这些交换物资，在各个诸侯国内都属于限制、甚至禁止出境。但对于这些富商巨贾，稍动手脚，这样的禁令对他们也就形同虚设，残酷的争夺战，使商贾们如同游学士子择贤主而仕一样，唯有趋财逐利，早已没有了当年郑国商人弦高的爱国之心。

　　这一刻，下面的商贾有的默默筹算，有的相互窃窃私语，以探对方打算；有的叫来手下，附耳安排；

　　夏重生让六卿继续给各位商贾敬酒，并要求众商贾不醉不归。

　　王风酒固然好，商人逐利的本性在此时一定不会让自己精于算计的头脑迷失。

　　在商贾们的一再请辞下，夏重生也只得结束。

　　迫不及待的商贾们回到客栈紧急筹措可交换王风酒的四类物资。

　　每个商贾都希望自己获得王风酒的更多份额，每个商贾也都希望，自己的王风酒最早流入天下各地酒肆，对他们来说，时间真的就是金钱。

　　看着牛马、铜铁、布帛、粮食络绎不绝的运进洛阳王城，周天子及王工大臣们都感觉是坐收渔翁之利，王畿国民都认为失去的繁荣盛世又要来临了。只有夏重生清楚这只是个开端，这个开端之所以如此顺利，自己可是利用了后世两千多年人类积累的技术优势和成熟的商业经营优势。况且单凭王风酒只能短期获利，还需要更多的优于这个时代的产品继续“创造”出来。同时，夏重生也意识到，如果不尽快增强洛阳王畿的王师，这样巨大的利益很快会招来周围列候强国的觊觎，甚至掠夺。真是国家无罪，怀璧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