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张家族老们才进长沙城，就受到“热烈欢迎”——鸟糞洗头，狗屎浣足，猫儿挥爪，一身鼠尿！纵是身手不凡的张家人，也不免弄得污秽满身脸黑如墨，若说这是巧合，你信？！张家大长老已过百龄，却是个通达之辈，老人也不在乎这一身脏污，一笑至之，领着儿孙后辈寻个澡堂子包下，好好收整一番才往齐府而来。齐府门口，张启山几乎没被尹新月气背过气去，这丫头咬死了他收下她尹大小姐的嫁妆，她尹大小姐就是张夫人，那他张启山就嫁不得齐八爷。张启山又不能与这丫头吵，好歹尹新月已被记入齐家六老爷子名下，是八爷名正言顺的义妹，他惹不起，那就避开吧！

张启山想避开，尹新月却不干，小丫头拦着大门不让进，边往嘴里填桔子，边上下打量张启山，嘴里还不饶人:

“嗯，皮儿白了些，也滑润了，这才对嘛，五大三粗的象挖煤烧炭的货，怎么配得上八爷，我哥！这才有点儿齐家妇的模样，只是，还是太丑点儿。啊！”

尹新月似想到什么的轻击一掌，双眸精亮:

“可以帮我哥纳几个漂亮的妾呀！嗯，这个好，我这就去选人！”

尹新月丢下张启山风风火火的跑走，她是一脸开心，却把张启山气得杀气溢出，让来给齐桓送礼的客人都被吓得纷纷远避~张大佛爷这是要吃人呀！张启山强忍怒气，若能吃人，他真是想把尹新月给啃了！他和齐桓还没成亲，这撬墙角没撬动的小丫头就要帮着老八纳妾，真当他这张大佛爷是个摆设是吧？！只是，他也的确奈何不得这丫头，别说齐六老爷子希罕这个义女，他家亲亲小算子也疼这个妹子，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为这妹妹算命数运程，他能做的，还真不多！顶天是与这丫头怼几句，只是，这样也太丢人了！

张启山肺都快气炸掉，他忍了忍往里走，早有仆人把他领进齐桓房里，齐桓齐八爷还在同周公他老人家下棋呢！张启山一进屋就先抱着茶盏灌下一肚子水，却犹自浇不熄心头之火，他正喘息之间，却听身后语声悠然:

“又和新月那丫头对上了吧！你俩，真是天生的对头，一见就吵！”

齐桓在他没进房前便醒了，起身披着袭绯红长衫走到张启山身边坐下，取过他手中茶盏给自己倒了盏茶，青玉荷叶的茶盏持在他皓白手掌上，有种别样风情，语带淡笑:

“别气，她说她是张夫人，可是半分错也没有，你张家又不止你才姓张的好么。何况，这次张家祖祠来人中，有一位叫张奇山的，命格出奇的好，他才是新月的那位呢！”

“张家人到了？你怎么知道！”张启山看着齐桓有些惊诧，却见齐桓笑而不语，只是轻抚着三寸钉的皮毛，不由心下恍然，指着三寸钉失笑:

“是它？难怪！只是，你把这小东西从老五那儿抱来，不是只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吧！”

“你说呢！”齐桓斜睨张启山一眼，沉睡初醒的齐桓此时脸上犹带桃红睡晕，一眼扫过风情万种，把个张启山迷得分不清今夕何夕，只痴痴看着自家娇花发呆。齐桓也不去理他，自顾自的饮茶，他喝茶素用玉盏不用杯，所以茶香散得快，故需乘热饮。等一盏茶尽，张启山也回过神来时，他方才慢语轻言说明根由:

“你家老爷子原是上代的‘张起灵’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他们当初以你母非张氐一族出身，便是混乱麒麟血脉的理由要让你家老爷子杀你母子，若非穷奇择主，你就没命了！你由嫡系被贬旁支也就罢了，明知长沙事险却还让你父子一脉来长沙，且无半点支援，这，我容不得！只是小小戏耍而已，若非你终是张氐一脉出身，爷我就要让他张家好看！”

青玉盏轻落桌案，却生生嵌进红木桌面中，张启山又是心暖又是想笑，他可知齐桓性子促狭，“小小戏耍”？只怕，这番戏耍足以让长沙多几天谈资了！有这么个人心对自己，张启山觉得，他知足了！

张启山心情大好的结果就是，被九太夫人抓住他在齐桓房里腻歪，这老太太是真拿他当成个孙女儿看待，狠狠的训了这俩人一通，告诫不许成亲前见面后，老俩口就拖家带口呼奴使婢的把张启山给“押”回了张府，并代张启山与张副官张云山安排成亲的事仪。而这时，张家族老们也到张府外，进门之后，张启山一见众族老与一众族兄弟们全是才洗换过的样子，加上齐桓那里说过的事，便知，被自家娇花给收拾了。

大长老睿智通达，他也是昔年唯一反对处死张启山母子的人，一见张启山那隐晦不明的暗笑，和齐家九老太爷俩口子的戒备，便知这初到长沙的“见面礼怕是与齐氐那家主有关，只是他并不在意下，族中传下来的规举并不见得都对，况且此下可是他们要求着齐家呢，毕竟，张启山可是要嫁过去的呀！嫁入齐氐，说破天去他也是齐家人，若齐家不许，纵是张氐再强硬，也不能去偷人家的孩子吧！

不过大长老不知，他的心性的确正大，同来的三族老和五族老却不然，这二人是真打定主意，若是不能谈拢，他俩是真准备等着张启山生完后去偷的。只是才进城就被迎头招呼一番，也让这俩冷静下来，细思之下要猜不到原由便是猪了，此路不通之下，也只有静等大长老与九老太爷夫妻俩打机锋。九太夫人是早早把张启山赶回房，由傀儡仆人服待着洗浴休息，齐氐的大婚可不是寻常的繁琐，非得把人养好，否则在亲事办一半儿时新人给累晕了，那乐子可大啦！

九太夫人俩口子是老得成精的人精，张家众族老再加十个捆一块儿也不是这二位的对手，大长老都快给这二位写个大写的“服”字，唯叹口气道:

“齐九爷，你我年岁相当，也都不是孩子了，这么较劲也实在无趣得紧，我张家也不求什么，启山好歹是张家人，麒麟血脉在张家……”

“少来！”九老太爷一抬手，止住大长老的说话，吩咐一声:

“来人，领张家各位下去休息，好好召待！”

九老太爷也不容他们再说，自顾自的对自家夫人道:

“给启山备上些补身的，他的身子好，以后生孩子才顺利！”

九太夫人点头应着，这二位全不理张家人的黑脸，才不要把自家的小乖孙让你张家去折腾，去分个嫡系旁支三六九等，你们要孩子，行啊，自己生去！

张家人在九老太爷这儿吃了闭门羹，去找张启山谈又被九太夫人打了回票，没辙，只能找上齐桓。可没想到迎头就碰上尹新月这小丫头，算盘珠子拨得叭叭响，把历年张家人欠下齐家的人情一算，最后，张家人一个字也没说出口，还得白赔上个张奇山给新月饭店做女婿。而且更让这群人窝火的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