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第四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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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陛下，该起了。

忽远忽近的声音落了实，我在塌上惊醒，感觉鬓角的发丝被打湿，紧紧的贴在脸上，不太舒服。

目光所及，遍布陌生而又熟悉的纱帐，层层叠叠地将我围在中央，只有幽微的烛光透过纱帐浮动跳跃，感觉比人更像活物。

国君：楚秦（汐）……朕

我一时语塞——夺人身体非我本愿，更何况这具身躯似乎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大概……是个皇帝？我秉着呼吸，突然觉得这里的空气都金贵得让人窒息。

公公……陛下？

那公公的小心翼翼印证了我的猜测，我轻吐一口气，还是觉得死过去更好。皇帝？人都还没当好，更何况人上人。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为什么会附魂在此人身上？

这人，是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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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地沉默换来的是蜡烛爆出的火星在寝殿中荡气回肠的余响，我的思绪被打断，才猛然间想起，这样让人这样不知时辰的侯着实在不道德，于是故作深沉地长“嗯”一声，我道——

国君：楚秦（汐）……退下吧，朕稍有不适，欲休憩一二。

公公是，陛下。

我听着踩在木制地板上的脚步声远了，才长舒一口气，从温暖的被褥中撑起身体，走出重重帷帐，四下环视，搜寻我的目标——铜镜。我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结果铜镜还没找到，又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我一慌张，打翻一个烛台——

“咚……咚咚……”

青铜烛台落地的声响催着那脚步也急促起来，我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神色绷得很紧，决定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让这个烦人得公公没事儿别往寝殿跑。

国君：楚秦（汐）又来做什么？

我带着些许怒气质问。

那公公刚走到近前，也不知是被打翻的烛台冒起的火星吓到，还是被我的质问吓到，一个五体投地盖到了烛火上——

公公——陛下！您这是干什么？这儿都是木头做的，您把自己烧死了可让奴才怎么办呐！

我皱了皱眉，心头怒意更盛——用身体往火上扑，不要命了么？一脚把他踹开，下意识想用术法把火灭了，可刚比好手势，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凡人了。

我的感知中，这副皮囊除了有帝王紫气护身，没有半分修道的痕迹。

我皱眉训斥——

国君：楚秦（汐）朕做什么不用你来教，滚开！

我打算用衣服把火扑灭。

正要去衣扑火，突然，一股清泉平地而起，将地上的火焰扑灭，雅音伴着脚步声从外殿传来——

水镜先生陛下万金之躯，还是不要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安公公，还不快谢过陛下爱重之心？

那公公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又跪伏在地:

公公谢陛下爱重。谢国师大人……

内殿殿门出，一人携风款款走来，长发如雪披散在腰间，面容清隽，身形修雅，清贵无边。

水镜先生退下吧，我与陛下有要事相商。

公公是，奴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