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第一 5

知道黑暗被光撕裂是什么样子的么？

我看到过很多次。

冰冷之中，突然有什么灼热的东西烫熨着你的皮肤，你睁开眼，刹那间被吞噬殆尽。虽然背后似乎残留着黑暗的余烬，却坚定地相信着它不会——死灰复燃。

然而没有任何一次，像这次那样温暖。

有谁，抱着我么？

……

夕……姐姐，姐姐！

身子被人温柔的摇晃着，这个把我从黑暗中生拉硬拽出来的声音还在，我努力睁开眼，日光下少年的焦灼瞬间填满了我的心。

楚俞我……没事。

吐了几口水，我从地上坐了起来。

凡胎会呛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至于那团黑影，还真的没有给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夕是英睿将军救了姐姐，将军路过的时候看到了这里冲天的怨气，便下来帮忙了。

我这才发现清河镇被结界隔开了。而河面上战斗着的，正是英睿将军。

虽然披着甲胄，但是一眼望过去还是能看得出那曼妙身躯束甲后的优美弧度，红樱长枪在她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枪尖所指，诸神退散，逼得黑影四处逃窜。

夕英睿姐姐是天庭里的上等武神神官，有她在姐姐不用担心。

楚俞嗯，我知道她。

上天庭里的神官真算起来也不少，能让我有印象的实在寥寥。

知道英睿，一来是因为她是个女将军，二来她是少有与我对视过的神官。

楚俞你也去帮忙吧，这东西太狡猾，别让它跑了。

夕好的姐姐。

夕也加入战团。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在湖里抱住我的人是她么？可是看到她的甲胄，我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抱着自己的那个人传的衣服没有那么硬。

那会是谁？

英睿将军小心！

听到警示，我早就做好了准备，蕴含着神力的一掌猛的拍过去，只听见无数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黑雾被打散了。

这下，斗邪祟成了捉泥鳅，夕拿着化魂戴一个一个收，而英睿则一枪挑一个。

夕这下应该是没有了。

夕回到我身边来，英睿也落了地。

楚俞多谢将军相救了。

英睿将军没什么，而且你也不需要我救。

英睿抬手撤了结界，小镇上的人们便都如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地出现了。

哦，还有那只倒霉透顶的大狐狸。

狐言能感受到这里的结界气息，但被挡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状况，见我们无事，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可看到我们身边的英睿的时候，他却突然敛了气息，低下了头。

突然，我脚下溜出一缕黑烟。

楚俞它是黑雾的核心！

这缕黑烟的气息在它触碰我之后我便记住了，如今它一出现，我就能认出来。

它要逃！

英睿的反应很快，枪尖所指便是黑烟逃窜的方向。

英睿将军快躲开！

好巧不巧，那个方向正是低着头的狐言所在之地。可是狐言就像没听到一般，一动不动。

黑烟加快了速度，有恃无恐地向狐言撞过去。结果只有两种，要么，狐狸和黑烟一起被神枪刺穿。要么，黑烟逃跑！

我仿佛听到了猖狂肆意的笑，体内的神力蠢蠢欲动。英睿——你如何选？

“噗！”

长枪贯穿胸膛，血华在胸前绽开。

大狐狸！

我看着他，他的手攥着枪，慢慢将身体后退，把枪拔了出来，他往高抬了抬，往左移了一下。

狐言在这里。

他说。

而后，撞入枪尖。

……

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瞳孔中倒映着的面庞却是那样清晰，一如许多年前的无数个日子，眼中除了她，天地间再容不得其他。

这身影熟悉而陌生，但——是她。

这么多年没有这样好好看过你了。

你，还好么？

——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