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第一 3

第二日，我和夕出发去了清河镇。

清河镇地处江南水乡，沿镇皆是秀竹楼、乌篷船，小荷菡萏碧云蓝。清秀的姑娘叫卖着莲藕枇杷，俊俏的少年水中玩闹嬉打，吴侬软语醉了满城风华。

不过有水的地方就有溺死的人，怨气凝结，水域下方也就会偶尔游弋着几只水鬼。若这清河镇有妖孽作祟，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这水里的东西。

夕姐姐。

夕踢踢踏踏地跟在我后面，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又似看乎什么都很无聊。我也不理他，走了几家酒楼茶肆了解情况，最后来这水边碰碰运气。

听到他叫我，我回头，用眼神询问。

夕姐姐看桥上。

我便顺着夕所指的地方看过去，桥上两人一男一女，推推搡搡纠缠不清，似是气急了，女子朝对面抡了一耳光，转头便跳。对面的男子伸手抓住了女子的衣带，却不知怎么踉跄了一下，抓也变成了推……

楚俞夕，救人。

夕好的，姐姐。

少年毫不犹豫地跃如水中，向桥那边游过去。身形灵活宛若游鱼，没多久就来到姑娘身前，揪着她的衣领向岸上拖。

真粗鲁，不过想必是被教育过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很好。

楚俞小心些。

夕放心吧姐姐。

我凝神看着水面，等待里面有什么东西突然出来，扯住夕的衣角什么的。只是桥上的人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也“噗通”一声，掉河里了。那人河里挣扎，扑腾起的浪花急切地向岸边求救着。

这里人也多，很多人都下了水，打算一起把他拖上来。然而碰到那人之后有人撞了暗礁，有人腿肚抽筋，有人被水草缠住，有人被船里飞出来的螃蟹咬了手，当真没一个好下场的。

楚俞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看着河里浮出的脑袋，我恍然大悟。

原来是那只狐狸。

若说这世上不用受我影响就灾厄不断倒霉透顶的家伙，目前来看非他莫属。而且不知是否是否极泰来，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倒霉程度反而轻些。想了想，我也下了水，费了些力气拉他上岸。

狐言多谢姑娘了，在下……是你？

我点点头，看向另一边投河的姑娘。

被夕粗鲁地在地上一摔，又被拍了肚子一掌，吐出水来的她嘤宁一声，幽幽转醒。

她看了我们几眼，然后“哇”的一声——

“死都不让我死，我不死了！”

楚俞……

看着她跑远，我方才憋出一句话。

楚俞姑娘……思路清奇。

楚俞也好，剩了劝她的那番口舌。夕……你一直拽着我袖子做甚？

少年拽着我的袖口，警惕的看着对面的狐狸。

夕他是谁？

这一时半会儿我还真不记得他叫什么了。

不对，我没问过他的名字。

狐狸的耳朵突然又出现在头上了，耷拉在耳边——

狐言在下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