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重返地球(下)

1

　　厌倦了黯淡的时光，他终于踏上了超越时光的路程。

　　“为什么，布兰德她为什么要那做？那样有什么意义！”卡尔仍然不理解布兰德当时是怎么想的，稍叹一口气，吟一句憔悴损，也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刚离开格利泽系不久，卡尔便启动了超光速引擎系统，此次回去，他要准备三个月，但对于他来说太长太长，那里等待不了他那么长时间了。

　　“说实话那个数据编码传送技术我还没有实践应用，我不能等了，我要在布兰德回到地球之前回去。”卡尔对自己说道。

　　可编码应用领域有一大弊端，那就是在进入高维空间时，可能会被时间倒置，也就是说，他有可能像雷德教授那样在某个未来不确定的时间点死去，或者再次出生。这就是时空引力的偏向导致一切因果关系倒置。

　　先结果，再开花的树是很可怕的。

　　可他还是打开了应用……

　　只有一会儿，他什么都没看见，但稍过片刻，他好像看到了雷德教授。

　　不幸的是，那是布兰德曾经穿越过的黑洞，并且是黑洞里的五维空间。

　　但他四面八方都是封闭着的，这里，更像是一个维度方程。

　　他也进入了超立方体，在那正中间，好像有一个把时间量化了的空间盒子，那便是中心四维体。

　　他顿然大悟。

　　通过世界管，他可以通过这个空间盒子向三维空间里的布兰德，传送自己的数据，也就是数据编码信息的复制，不过是虚拟的，布兰德能够意识到有形体的存在，但她并不知道那是卡尔。

　　突然，那个量化空间盒子被压缩压缩再压缩，他被带入了这个超立方体的平面，也就是三维空间体，他成功逃脱了。

　　通过在密闭休眠仓室的一些天的整顿，他终于再次看到那颗蔚蓝色的星球，那是他魂迁梦绕的地方。

　　地球上的大部分地区已经不能供给人类呼吸，亚马逊热带雨林己面目全非，为了偿还国际外债，该地区无限制地砍伐，目前，这里百分之八十的地区人口己经迁移至大西洋沿岸。但那些人，几乎全部身亡。

　　那是沿岸发生的海洋翻动，海底动植物腐化层升至海面，消耗了地球八分之一的氧气。

　　秘鲁渔场己空无一人。

　　这是道听途说，并且有些灾害现象是亲眼所见。

　　大自然在咆哮，地球想将人类甩出她的摇篮。似乎再进不到她的襁褓中去。

　　他回到了他原来的家中，可他却看到了一个比他大的中年男子。

　　“请问这里原来，原来的人不在了吗，呃……或许，或许我的意思是，这栋房子已经给别人了！”卡尔问道。

　　“爸爸！”

　　“你说什么？”卡尔认为他没听清楚。

　　“我是卡特。”

　　“不！你不是，他才六岁半，或许，或许他七岁半了，他不可能像你一样，你比我还大！”卡尔完全不相信他眼前的这个人所说的话。

　　“相信我，爸爸!是我，三十三年了，这就是现在的我，整个地球过去了三十三年了，我依稀还记得你当时走的时候。我连妻子都有了。

　　卡特把他的妻子阿塔克叫了出来。

　　是时空出现了问题……

　　2

　　两人的对视如同一浓一淡的水墨画一般，显得那样的灰黄而又惨白。两人甚至不敢相信他们的见面竟如此呆滞，就像那带有裂痕却迟迟不破的玻璃，一直未有打破这漫长如同一个世纪的僵局。

　　然而，那带有裂痕的玻璃，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住压力。在焦虑、踌躇和父子压抑情感的挤压下，砰咚咚地一声清脆，碎了。

　　一瞬间，碎了。

　　那碎玻璃在心里映映泛光，既照耀此时两人的感受，又刺痛着他们身体里的每一神经，直到口腔神经难以忍受这啃噬般的痒痛，在喉结的微微颤动下，发出了那牵强的声音。

　　率先坚持不住的，是卡尔。但随即卡特也放弃了忍受。

　　“我……”

　　“我知道，你难以忍受，是的，但你不知道，我内心是什么样的，我和她没有孩子，我们想要寻求一个慰藉，但上天不允许那样做，我也知道，我不会抱有太大希望去找到你，因为根本不可能！不可能。但请你认清你面前的这个人，这个可以喊你父亲却又比你大几岁的人，他没有你那样的成熟，他也不是科学家，但他是你的儿子！我的人生有近三分之一在幼儿所度过，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可能还没有我和阿塔克在一起的时间多！好吧，尽管我说了这么多，我也不是想要证明你要有多爱我，或者，你亏欠我多少，那样没意思。我想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也许是一种理由，但尽管这样，我还是不能明确我生活的方向，后来在你走了二十年后我才能明白一个道理，我不是为了你而活着的，就这样，我偶然遇见了阿塔克，是她教会了我该如何生活，而爸爸你，你现在的归来也许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也许只会打破我们的生活方式。所以，你应该干你应该干的所有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再次回到家中跟我聊感情。”卡特深情地说道。

　　碎玻璃已经在卡特涛涛不绝的话语中熔化了，然而在卡尔心中却又重新冷却成一道更透明、更坚硬的玻璃墙。

　　“我知道，你还是在责备我，我没有要和你调侃的意思。我也明白，你有你的生活了，不过，如果你想让你觉得自己将会拥有更好的生活方式，你应该在你心中放上你父亲的一小块地位，因为他会帮助你明确方向，也会让你更好的生活。如果你认为没有必要，你也可以不那样做，如果相信的话，他不会打破你的生活，平静的生活。但我也能明白，很少会再有平静的生活了！”

　　他走了。

　　走得那样匆忙。

　　是有事？

　　还是仍然很悲悯？

　　看样子都不是。

　　他竟然走向了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