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警察把爸爸带走了

“爸爸，妈妈呢？”

“妈妈啊，妈妈为了让你来到这个世界啊，和上帝老爷爷说，她要和你交换位置，就这样，她去了天堂，而你呢，留在了人间。”

稚嫩的童音和略带深沉的嗓音在院子里响起。院子里开满了花儿，花儿的叶子上都带着些许的水珠，看样子是刚浇完水不久。花儿鲜艳的花瓣和绿色的枝叶衬托在一起很美，很好看，不难看出养花的主人多么爱花。

“啊？那妈妈还会回来吗？她在那个叫天堂的地方过得好吗？她会不会受欺负呀？”

小女孩拽了拽白色的裙摆，一副苦恼的样子煞是可爱，短发到肩头，有些微微的翘起。却又不是那种男孩子气的蘑菇头的打扮，反而有着一种俏皮可爱。

此刻小女孩皱着眉头拽着裙摆的动作更加增添了一幅乖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苦恼呢。可是女孩却是在为自己那位已经和她“交换位置”了的妈妈苦恼。

年少的时候不谙世事，自然不懂爸爸话里有话，只是单纯的想念妈妈，想见到妈妈，想知道妈妈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

看起来近三十岁的男人看着小女孩苦恼的样子，没有再多说，只是带着小女孩不懂的情绪和味道笑了笑，最后揉了揉小女孩的头，便牵着小女孩向屋内走去……

——

五年后。

五年过去了，那栋小房子依然没变，变得是女孩和女孩的父亲。女孩长大了，父亲变老了，也变得更加事业有成了，也有了很多资产，但是父亲一直不愿从这栋小房子搬走，女孩也便一直随着父亲留在这里。因为住在这里，能让她感受到妈妈。

此刻，那栋已经有些破旧的小房子被一根根黄色的线围住，上边写着的字眼赫然让人响起公安局。

女孩此刻刚放学回到家，黑白搭配的书包依然背在身上。就在她离家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她哼着不成曲的调调，听到了家的方向传来的警车声和人群的喧哗声。

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妙，她开始加快脚步，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

“一定不会是爸爸的，爸爸这么厉害的人……”

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却又在为父亲最近的愁眉不展和情绪低落深思。

如果，如果真的是爸爸的话……

她不敢想。

当她来到喧哗的人群，看到的正是人们围着自己家的场面，一些邻居和爸爸平常的朋友都在，有几个平时比较八卦的八婆和大老爷们都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一瞬间眼眶有些酸涩，鼻子也有些堵。她闭了闭眼睛，抹了抹脸，娇小的坚定的悲凉的小身板就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挤来挤去。中途有几个人因为拥挤被踩了几脚，便吐了几口脏话，后来看到女孩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人很多，警察也有很多，女孩现在很慌张，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在那一条条黄色的线外呆愣了几秒，随即就看到了两个警察押着自己的父亲走了出来。

一瞬间，所有的情绪爆发出来，女孩不顾警察和群众的劝阻，一把掀开那几条碍事的黄线，拼力奔向父亲。父亲看到了她，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苍白无力的笑了笑，随后对着身边的两个警察低语几句后，两个警察放开了拷着手铐的他。

他步子迈的很大，三两步就走到了女孩面前，他用被铐起来的手牵强的摸了摸女孩的头，对着女孩说：

“没关系的，爸爸会回来的，爸爸只是去警察局和警察叔叔们学习怎么抓坏人，一会儿姨母他们回来接你，你跟着他们走，不要不听姨母他们的话，也不要在姨母家捣乱，乖乖听话，爸爸很快回来。”

女孩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知道爸爸是在骗她，现在，她也知道爸爸说妈妈跟自己交换位置的事是编出来的。可是她很懂事，没有说出来。但是现在，她很像告诉爸爸自己什么都懂，不用再骗自己了。可是看着父亲的苦笑，她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就这样，在女孩泪流满面的注视下，父亲一边回头冲着女孩笑，一边踉踉跄跄的跟着警察的步伐。

“唉，这老沈做人挺好的啊，这是犯了什么事？听说要判八年啊。”

“你不知道吗？听说他把一个员工逼死了，还挪用公款，唉，平时看着挺老实，没想到是这样的人，也是可怜这孩子了。”

随着警车声逐渐变小，人们的议论声慢慢变大。

女孩名叫沈从之。她的父亲，就在刚刚，在她不知道为什么的情况下，被警察带走了。

就在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的世界崩塌了。

妈妈难产去世，就只有爸爸在身边陪着自己，虽然有亲戚，可都不联系。一来二去，父女两人生活在一起也很幸福美满，父亲的收入也越来越多，生活条件逐渐好转。

可是就在刚刚，她的父亲被带走了。

有点狼狈。

渐渐的，看热闹的同情的邻居和群众都疏散了，沈从之也从绝望中醒悟，但是她却还是觉得自己身处地狱，没有了指望。

过了一会儿，沈从之安安静静的坐在书桌边写作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专心致志目不转睛的看着作业本，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现。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中是多么的波涛汹涌。

十分钟左右，姨母一家来了，姨母一家一共有三个人，姨母，姨夫，姨母的女儿。

这三个人沈从之并不熟悉，也没见过几次，可是既然爸爸说要听话，不要捣乱，那就乖乖听话好了……

沈从之看到来人，把作业收进了书包里，把书包背在身上。之后又跑到卧室，拿出了自己的储钱罐，和爸爸给自己买的衣服，还有生日礼物。

沈从之很聪明，也懂得自立，她自己拿了一个爸爸给自己专门买的儿童行李箱，行李箱是若芽绿，上面还有几颗星星。

沈从之把带的东西装到里面，刚好装满，但是不沉，沈从之将把手抽了出来，成熟的自己拎着东西，乖乖的，跟着姨母一家去他们的家。

一路上，四个人除了问好和姨母问沈从之几岁了上几年级以外，就没有在说过话。

一路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