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酒后上

　　“冒昧问一下，这里招伙计么？”众人吃着喝着仍沉浸在方才结拜的愉悦里，却被门外突兀的一句吸引，皆放下酒杯循着声音望去。门外，一人身着直裰，背着行囊，正躬腰晃悠着头往里面看。那人其貌不扬，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其肥胖的身材，头发不长由一布带随意系着，双眉由内向外由浓粗渐稀疏，形如扫帚。双眼细长，上眼睑将盖住部分眼珠盖住，显得了无生气。山根挺立，鼻梁短直，准头丰厚，嘴唇为标准的四方口，丰润匀称。其面容看上去，便予人一种老实憨厚之感，兼之略微肥胖的身形，那感觉在众人心中更甚。此人见众人皆看着他，便自门外走近。待他近到众人身前，他忽而扬眉眯眼，鼓颊咧嘴笑了起来，他眼角本是那种细长眼型，如此一眯，便好似有人用毛笔在他眉下轻划了两笔，成了那四条眉毛，两粗短两细长。他如此笑着直是予人感觉很傻，使众人忍俊不禁。

　　“你们这里招伙计么？”他看着众人不是低头吃菜喝酒，就是抬头盯他自顾在那笑，不禁将双眼睁大，扫视各位一眼，而后又是说了一遍。

　　“不招人不招人，你去别处问问吧。”云易听他又说了一遍，便回过神来，起身对他道。

　　那胖子见总算有人理他，遂将目光定在他身上，而后蹙着两弯浓眉道：“你别看我胖，我有的是力气，而且你只要管我三餐吃食，工钱看着给便行。”

　　云易刚欲坐下，那人便接了他话。他本以为说了一句便能打发他走，谁知那人不知为何在这赖上了。于是，他扬眉弯眼，鼓鼻咧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而后道：“你为何一定要在我坊里做工？”

　　此话入耳，那胖子忽而咧嘴露牙，较之方才笑的更欢了，未几，他回头望向门外而后抬手向那处指去，道：“你看人家门前都是拥拥挤挤，喧闹不已，在看看你们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就想你们生意不好。生意不好了，那待遇便肯定不好。待遇不好了，那伙计不就全都撒手不干了。我脑子笨，到别处我也干不了，他们也都不会要我。我又想到我又不要什么工钱，比他们都好养活多了，便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此话一落，众人皆被这个活宝给逗乐了，大笑不已。那云易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应他道：“我们这过几日便关门了，实是不招人，你去别家看看吧。”

　　那胖子听他说此话，不禁眼抬上视，扁嘴嘴角下伏，上下点着头，一副我就猜到的模样。他直是摆着这种模样，片刻后，忽而低头看云易道：“你不要把我当傻子，你这门口人都没有，我还不知道你们快要关门了？只是我刚从外地而来，没有足够的银钱能找着地方住，便想着在你这做份工管着我的一日三餐。”话到此，他忽而眉头高扬，眼睛瞪眼，一副突兀想到什么的模样，而后急道：“那这样，你便让我在你这做几天，待我熬过这几日，我找到别的活干便离开，可好？”

　　云易听他说的凄惨，本想着应了他，却想到自己还有六七日便要离开武安了，又想到被以前那个伙计坑骗的经历，不禁犹豫起来。

　　那胖子见他直是在那沉吟，一看有望，便急着开口，想着再加一把火，遂道：“你以为我说自己力气大是在吹牛么？那你等看来。”语罢，他突兀曲身下蹲，随意伸手一拳锤击在地砖之上，那地砖猝然凹陷出一拳头大的窟窿。

　　众人一看，皆瞠目结舌。便连徐若水与那一直行走于江湖的老道游医二人都有些动容。皆是因为此人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却全然未被看出有丝毫灵气聚集。要知若是自己看不透对方修为，要么是对方全然未修道，要么便是自己太弱了。要说在座的李凡小鱼等人全然未看到，是因他们不够强的缘故，然而以那徐若水的修为，能让他脸色动容。那便只能说其未掺杂丝毫灵气的随意一击全然是外家横练的功夫。

　　做罢，他悠悠起身，便见李凡小鱼等人皆双眼瞪圆口直张着看他，而徐若水三人则是于那凝视着他。他忽而抬臂曲手挠头，又是扬眉眯眼，鼓颊咧嘴，憨笑了起来。而后他道：“我脑袋笨，搞不清什么道法佛法的，我爹便从小让我练外家功夫。此次，我便是来武安参加那个什么劳什子万剑宗考核，去见识见识，取些经验。”

　　云易被他方才那一下子弄的还未缓过来，又听他与二弟一样是参加那剑宗考核，不禁瞥了李凡一眼。他暗想此人力能扛鼎头脑简单，若不答应他，把他惹急了，这长留坊还不够他两下子，又想他亦是来参加剑宗考核，不定以后与二弟便是同门，便想做个顺水人情。待他想罢，他方道：“也罢，你便在此住下，不过，我们六七日后便要离开此地了，你需尽快另找地方。”

　　此话一落，那胖子直是方才那种表情憨笑着。李凡听也是来参加剑宗考核，便招呼他坐于自己身边，询问些关于他的事。期间，李凡感觉此人直是笑容满面停都停不下来，不禁疑惑却又不便说什么，只是觉得此人自云易应了他之后未免太过兴奋了点。

　　这场宴席在不觉中已结束，那老道忽而起身扫视众人与众人说些告别话语。待众人回礼后，他又低头盯着韩江雪，待他讲些什么。众人见游医动作亦是将目光移至韩江雪身上。那韩江雪虽说脸面潮红不知是喝了酒上脸还是迎着齐刷刷的目光有些窘迫，却仍是起身，先扫视云易四人，拱手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我与师父过几日便也要离开武安了，今日，想是我与师父向你等道别之日。以后若是有缘，我们再见。”语罢，他直是如此拱着手站立着。

　　云易忽而走近抬手将他双手压下，而后贴近他将手环至他身后，拥着他道：“虽然我们五人中有几人都是今日才相识，然而有一词谓一见如故，大哥不知你还有其他各位兄弟如何想的，但是大哥既然认了你这个兄弟，大哥便一定与你患难与共，只是到了那时，你别嫌大哥拖累了你才是。”他语调轻轻，却使得四人皆动容，那韩江雪听罢更是眼眶泛红，直是眨眼鼓鼻，紧抿嘴唇。他紧盯云易，猝然直点着头。云易见他动作，便松臂退后而后看着李凡。李凡见状，遂近他跟前，低眉伏眼，尽力将本就凌厉的面色柔和下来，而后抬手置于他肩上，盯他眼道：“小五，你多少了解一点我的性格。若我不认可甚至不喜欢一个人，我便绝不会对他有好脸色。最近，二哥经历了一些事，改变了很多，你便把以前的二哥给忘了。”此话一落，韩江雪便扬眉眯眼，鼓颊咧嘴笑了起来。在李凡身后，李玄冥亦是柳眉轻扬，双眼弯成了月牙，鼓着细腻白嫩的双颊，抿着弯如勾月的朱唇，直是于那浅笑。

　　“动人的话二哥不想说，也不会说。小五，有缘一定会见。”他见韩江雪笑了起来，也是随着轻笑起来，眼转定至一处。他静默片刻，方道。“小五，你有一个好师父。”语罢，他亦是退后几步站定。

　　那老道还正疑惑为何李凡忽而转眼看他，听他此话，不禁偏头斜眼睨他，头上下轻晃，扬眉眯眼，咧嘴笑了起来。

　　小鱼与吴山水因与韩江雪皆是方才相识，故知道说得再多反倒显得做作矫情，遂仅是与他相拥，而后说了些路上小心之类的别语，便退了下去。

　　待二人做罢，韩江雪扫视众人，向众人拱手，而后转头对李玄冥，笑道：“姐姐，我便走了，有缘再见。”语罢，他见李玄冥向自己颔首，便在众人目送之下与师父离去。

　　此时气氛因韩江雪的离去显得有些低落，兼之宴席已散，李凡五人遂与二人告别一通，亦是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