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 落花成泥

夜色沉沉，未央宫里没有点灯，程芷兮双目紧闭，嘴角被咬得溢出了血。

程芷兮楠楠还那么小，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想到楠楠那小小的人儿在自己怀里安眠，睡得还那么香，可是如今却一个人在黑漆漆的井里。

程芷兮将头埋在双臂里，泪珠不停滑落。

次日。

青衣哟，几日不见，你倒是瘦了不少。

程芷兮你来作甚？

程芷兮没看她，她静静地躺在床沿旁，眸子看着摇篮。

青衣盯着她，如今的程芷兮没了以前的光彩，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灵魂一样。

青衣如今的你还真是可怜，回想当初，你是多么傲气，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苟延残喘，照样被我踩了脚底下。

程芷兮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青衣呵，程芷兮，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是这样目中无人，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妃吗？

程芷兮你以为你有多光彩？还不是个背信弃义之人。

青衣背信弃义？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当初你当宸妃的时候有想过七殿下吗？

程芷兮重华？

青衣怎么？你忘了你是怎么进宫的吗？

程芷兮恍惚想起，萧重华出征的半年后，青衣说过，如今桃花都掉落了，唯有大悲寺的桃花还在开，之后就让程芷兮出去散心。

再后来，没过几天就接到了萧天启的圣旨，迫于无奈而进了宫。

程芷兮青衣，你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青衣狠狠地捏着程芷兮的下巴，眸中满是怒火。

青衣从小到大，你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而我呢？一个贱婢罢了，凭什么？凭什么殿下喜欢你？凭什么你可以当嫔妃？

青衣凭什么你可以得到殿下的爱？你又凭什么拥有那样美好的男子，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程芷兮看了红着眼睛都青衣，不敢相信。

程芷兮你疯了，你，真的太可怕了。

不敢相信，曾经天真烂漫的青衣竟然会隐藏着这么深的心机，自她进宫后，不和六宫交好，避皇帝如蛇蝎，唯有青衣不离不弃，可是，一切都变了，嫉妒蒙蔽了心智。

程芷兮我与重华的事，只有你知道，萧天启是如何知道的？是你吗？

青衣大笑，形似疯癫。

青衣本以为，把你弄进宫后殿下就会死心，没想到，你们居然珠胎暗投，还生下来儿子。

青衣我不甘心，所以就在那老皇帝耳边吹了一阵风，那老东西本身就疑神疑鬼的，所以就做了滴血认亲。

程芷兮缓缓的站起来，走到青衣的面前，一双美眸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青衣你……你要干什么？

程芷兮不干什么，就是想说，晚上，不要做噩梦了，毕竟，坏事做多了，会有鬼来索命的。

青衣疯子。

说完就离开了未央宫。

程芷兮站了好久，她慢慢的蹲了下来，抱着双膝嚎啕大哭。

同日，七王府走水，全府三百一十人，无一幸免。

隔日，萧天启下诏，封萧重华为宸亲王，

几日后，程芷兮疯了，她忘记了很多事情，萧天启大喜，把她接出了未央宫。

半年后，程芷兮已成为皇贵妃，位同副后。住进了上阳宫。

不久后，贤妃与侍卫私通被撞破后疯了，萧天启大怒，将她处以极刑，游街示众。

侍女娘娘，李总管来了，说是陛下今夜要在上阳宫就寝。

程芷兮告诉李玉，本宫身子不爽，让陛下另择他处休息吧。

侍女这……

程芷兮怎么？连本宫都命令都不听了？

侍女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娘娘，这大半年来，您都没留陛下在上阳宫就寝，要是……

程芷兮去回了李玉，莫吵我。

侍女诺

这一天，程芷兮椅在贵妃椅是小憩，有宫女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侍女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侍女大事不好了，三殿下逼宫了。

程芷兮眸子一张，立马起身。

程芷兮过来为本宫更衣。

过了半响，程芷兮一身红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金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

侍女娘娘，您怎么还有心情换衣服啊？

程芷兮不予理会，自个儿打开了上阳宫的朱门。

侍女娘娘这是要去哪里？现在外边乱得很。

程芷兮太和殿。

夫君，卿卿这就来找你。

太和殿。

如今的太和殿血流成河，萧重珏手中的剑沾满了血迹。

萧天启老三，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萧重珏不语，只是冷冷地看着萧天启。

萧天启好啊，你是要造反了是吧。

萧重华这个位置，你坐得够久了，是该让贤了。

萧重华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萧天启你…你还没死？

萧重华你还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呢？

萧重华你夺我妻儿，害我之子，今日，要你血债血偿。

萧天启萧重华啊萧重华，你还真是颇有心机。

萧重华难不成你忘了，你的这个皇位是怎么得来的了？

萧天启错愕，不对，不对

萧天启你不是萧重华，你是谁？

萧重华这些年还多亏了伯父的不杀之恩。

萧天启原来如此

萧天启仰天长笑，步伐杂乱。

萧天启萧天鸿，你还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二十年前，齐王萧天鸿因起兵造反失败，事情败露，满门抄斩。

殊不知，齐王起兵是收到萧天启的旨意，说有不轨之人要造反，请他速带兵前来。

再然后，就扯出来齐王造反的事。

萧重华伯父当年还真是狠。

萧天启呵，不狠的话，这个帝位又是怎么来的呢？

说完，萧天启抽出长剑，直逼萧重华，两人过起了招。

萧重华你可服？

萧天启不敌萧重华，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萧天启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朕记得，你的剑可是朕教的。

萧重华那还是要多谢伯父。

萧天启冷冷一笑。

程芷兮重华，小心。

一只冷箭破风而来，萧重华来不及躲开，程芷兮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跑到萧重华身边将他推开，随后，冷箭穿过她的胸口。

程芷兮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萧重华接住了她娇弱的身躯。

萧重华卿卿

程芷兮夫君

他哽咽着，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女子，他眸子泪水划落。

萧重华卿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芷兮抚摸着萧重华的脸颊，苍白一笑。

程芷兮夫君，卿卿今日穿的衣服，好看不好看？

程芷兮早在…在很久以前就…想穿给夫君看了，只是一直…一直没机会。

萧重华紧紧的抱着程芷兮，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程芷兮我还记得，那年庙会，与夫君的第一次见面，好生难忘。

萧重华我亦也是如此。

程芷兮夫君莫忘了，再带我去看一下那大悲寺的桃花，我……好久没去看了。

萧重华好，等你好了，为夫就带你去，好不好？

程芷兮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眸子泪珠点点。

程芷兮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保护楠楠。

萧重华是我这个父亲不好，我应该带着你们娘俩走了。这样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萧重华卿卿，你要好好的，知不知道。

程芷兮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这辈子，活的太累了，下辈子，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萧重华顺从着点头。

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过，第一次感觉心真的好痛。

萧重华卿卿，我们还要去看桃花，还要放河灯，看烟花，我们还要生好多孩子呢。

萧重华你忘了，你和我还没和我拜堂呢。

萧重华今日的你甚是好看，卿卿……

萧重华抱着程芷兮，眼泪滴落在她了脸上，但是她再也感受不到了。

她毫无生气的小脸是那么苍白，今日她真的很好看。

想过他们的婚礼，想过他们的未来，想过一家三口的日子。

每一次，老天都不让人如意。

萧重华纵然这世间繁花似锦，也抵不过你回眸一笑。卿卿，下辈子，我一定去找你，再也不放开了。

萧重华这里的一切就听从三哥安排了。

萧重华吻着程芷兮的额头，抱着她出了太和殿。

萧天启萧重华，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身后的萧天启不甘地呐喊着，可是萧重华却不予理会，直径走出了太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