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我那么爱你

难以言喻的情感漫长心头，李白舔了舔有点酸涩的唇，身体不可抑制地再次紧绷，连带抵墙的指尖都在颤抖。

虽然意识到这只是奇怪的梦境，或许杀掉这儿的所有人自己就能逃出去，但他面对眼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人根本下不去手，也不可能下手。肢体不能，内心更为抗拒，有种久违而更加激烈的感情喷薄而出，连同眼前人一起占据了整颗心。

龙陌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原地皱起了眉，目光略带审视地扫过李白，眯起的眼眸中有太多交杂的情绪，最后落成一片谈谈的光芒，他终于开口：“你知道我不会……”

“不会死，是吗？你总是用这句话来安慰我。”李白打断他的话，后背的伤口被冷汗腌得发疼，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看上去抖得不那么厉害，又深吸一口气将心情平复下来，“我知道，但我不会这样做，正如你也不会如此对待我。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一旦看到对方受了伤，就恨不得将所有伤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一只右手臂的骨架突然飞来，李白刚想往旁一避，却发现有人的反应速度比他更快。携着寒气的陌影斩断了带有攻击性的骨头，持剑之人又把锋刃冷冷地转向剩下的白骨兄弟们，忽然一笑。

白骨们：“……”

笑屁笑？打得过我们又怎样？你们之间不死一个还不是一样出不去！

龙陌似乎看穿了它们内心所想，挑衅一般地伸出食指在空中晃了晃，比了个表示否定的手势。

他想了想，收回陌影剑，目光看着白骨们朝李白所在的方向一抬下巴。

这是要合作一起把对方弄死？

没有脑子的白骨们异想天开，觉得有点兴奋，晃动的幅度又大了些，像极了打架前需要活动筋骨一般。

“小狐狸。”

李白刚扫去另一边的鬼东西，闻言一怔，身体又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干嘛？”他问。

“闭眼。”

出于对此人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乖乖照做。视野暗下去的那一秒，他似乎看到龙陌弯腰捡起了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青莲剑。

李白明显感觉到不对劲，有点不安。他想睁眼又办不到，身体根本不由他控制，与其说这是个梦境，倒不如说他进入了某个人的身体，现在正在窥探着这副躯体曾经的记忆。

毫无印象的事情，他却如感同身受一般，渐渐地陷入这种浓烈的情绪里。

好像有什么东西扯住了他的脚踝，死死钉在原地，上身也被牵制住了，除胳膊以外的地方无法动弹。他伸手用力甩了一把，却捞了个控。

“放开！”

他听见自己失控般地吼了一声，纵使已经睁开眼睛，看到的却只有漆黑一片。

白骨们禁锢着他，同时遮挡了视野内的全部光芒。

身前传来皮料摩擦着骨头的声音，龙陌蹬碎了地上的骨头，毫无顾忌地朝他走来。

“白龙？”

李白试探性地唤了一声，没有人回答。

黑暗加剧了这种不安感，他忽然觉得有点崩溃。

心脏跳动得很快，又像被虫子噬咬着，痛得令他无法呼吸。

这种感受单单持续了几秒，对他而言却像是过了很久。

“漫长”的等待中，他感受到对方身上愈加平静的气息，自己的心却急躁得宁静不得。

沉默被拉得太长，似乎又过了好久，他听到那人叹了口气，声音温沉下来，轻柔得宛如在哄一个怕黑的孩子：“别怕。噩梦很快就过去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似乎是闻到独属那人的气息愈加靠近，李白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一点一点地往前摸，指尖好像触碰到个冷硬的东西，他轻轻一颤，又觉得上面的纹理有点熟悉。

反应过来时，有人已经抓着他的手猛地往前一推，青莲的另一头似乎刺进了什么东西。

心脏？！

李白触电般想收回手，却被那人强按在剑柄上，又往前拽了一段距离。

与其说拽……倒不如说是龙陌自己走过来的。

浓郁的血味在空气中散开，与腐烂的臭味融合为一更让人觉得恶心难耐，李白第一次觉得这味道如此窒息，眉头再次拧紧，肩背绷成一条直线，连带着被人箍紧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恭喜你，通过了这场，游戏。”

一个冷淡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传遍满目狼藉的宴席，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还故意停顿了下，似乎在宣扬他的得意与挑衅，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身处的幻镜空间开始一点一点地消散，场面燃起熊熊烈火，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模糊了少年的面容与眼睛。

尽管这只是短短一瞬，热腾腾的气息触感仍然真实，眼睛一闭一睁间，宴席恢复了最初的样子：干净无瑕的宫墙、不带腥味的红地毯、整齐的桌椅、丰富美味的食物以及香甜可口的佳酿，一切看起来多么宁静美好。

只是逝去的人不会回来。

地毯上躺着的森森白骨没有一丝变化，昭告着主人已经死亡的事实。

一滴血泪从眼眶滑到腮旁，流出一道美丽的血痕，李白半蹲着身子将人抱入怀中，喉咙发紧得说不出一句话，他只能埋头窝在人的颈前，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起这具冰冷的身躯，哪怕有一点点效果。

不要……不要毫无生机地在他面前倒下，不要对他闭上眼睛，不要……对他停止心跳。

“不要哭。”

李白睁大眼睛，在元灵珠的作用下，他看到血色回归到对方苍白的脸，死气渐渐消散，那人正睁开动人的蓝眸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我回来了啊……不要哭。我的小狐狸哭花脸一点都不好看。”龙陌的伤口愈合，他弓身搂住狸澄的腰，当作宝贝一样地箍在怀里，“这是最后一次。我会守住你的笑容，不会再让你为我落泪。”

他的声音很哑，但很温柔。

“嗯……”李白抬眸注视着他。

一股侵略的气势铺天盖地地压下，李白仰起头，被人吻得意乱情迷，他颤栗地直起身，又伸手一捞，环住对方挺拔悍利的肩背，毫不退让地加深了这个酸涩的吻。

“我爱你。”

……

李白一激灵，猛然间睁开眼睛，周围除了细微的鼾声一片寂静，夜晚的篝火在微风中雀跃，在少年的脸上投下一片温和的暖色。

“怎么了？”

他的动作惊醒了身旁的人，韩信翻身搂住他，语气冷恹，似乎还未睡醒。

异香比来时更浓烈一些，李白抹去额上的虚汗，彻底清醒了。

“没事。”他说。

那个人掠过他一眼，又阖上眸：“嗯。”

李白小心翼翼地挣出人温暖的怀抱，目光有些飘忽不定。须臾，它慢慢聚焦在了韩信身上。

“重言？”

“嗯？”

“你真的是重言？”

“嗯。”

“那你……”

李白一顿，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龙陌是谁？”他咬了咬嘴唇，声音紧张得发颤。

“……”

对方忽然没了声。

李白：“？”

空气安静得诡异，令人浑身难受，他犹豫一番，还是凑近看了看，发现韩信又睡着了。

这里的环境有点舒适，助眠效果尤其显著，李白撑了一会儿，“扑通”一声倒地。

世界清静。

“别睡了，他们中毒了。”

韩信在“清静”的世界中睁开眼睛，看向自家父亲的目光变得有点阴沉可怕。

韩墨双手一摊，回应了儿子的冷漠。

“现在才发觉，大意了。”韩溟撑坐起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地上睡得正香的人。

“进宫。”韩墨朝远处若隐若现的皇城一抬下巴，单刀直入地回答了他们的疑惑，“将这些人挪到房间，快。”

夜晚的清河关就像远古时代的封禁之城，云雾笼罩着一半的建筑，有种空虚寂寥的感觉。从边境到居民楼中间有段过度道，发生意外时可以给足族人撤离的时间，四周一望无际，有点空旷，大地在月光的照耀下一览无余。

皇城的宫门被韩墨挥开，紧张肃穆的气氛在众人间蔓延，他们没有停留，直奔房间将昏迷的人安置妥当。

韩信背着李白进入房间时，留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哥和父亲各带着人进了不同的房间。

为什么要将大家分开？他们中了什么毒？怎么解？为什么他们三个又不受影响？

他百思不得其解，轻轻地放下李白后，他坐在榻边继续琢磨这一堆烦人的问题。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刚回头就被一个人推倒在榻上，后背磕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死死盯着那双血色通红的眼睛，问：“太白？”

李白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理都不理，行为反常地欺身压上。

韩信：“？”

他忽然感觉肩膀一阵疼痛，李白扯开他那紧束的领口，对准一片雪白的皮肤直接咬了下去。

“好饿。”李白抹了抹唇边的血，两眼无神地注视着韩信。

他吸食到一半就停了，动作有点僵硬，好像在极力克制着对血的渴望。

韩信忽然明白这毒是怎么一回事了。

“太白。”

“……”

李白瞪向他，等待着人的下文，等半天那人只是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啥都不说。空气凝固，两人相对无言，李白沉默一会，目光动了动，他朝门口一抬下巴，似乎在示意人赶紧离开。

“走……”

他做了个口型，然后双手一撑，想从韩信身上起来，动作进行到一般又被人用手摁了下去，整个人紧贴对方坚实有力的胸膛，心跳声在静谧的空间内愈加清晰入耳。

这个举动令李白有些意外，他抬眸，看见韩信伸手在自己颈侧一点，哑声道：“来。”

这人在纵容他吸食自己的血。

李白的眸光在韩信的颈侧停顿几秒，又被人强行移开。他偏了一下头，蹙紧的眉表示着他的隐忍与克制。

韩信眸光一暗，看到对方难受自己心里也很不爽。他下了狠心，用手指划破了自己的皮肤，血珠开始往外渗出，带着诱人的味道。

清晰地感受到血液从身体里流走的滋味并不好受，韩信重重地阖了一下眼，有点发晕。

这个状态持续了短短几秒，因为李白已经从他身上起来，正用手背擦掉唇缝间残留的一丝血迹，目光带着惊恐。

“怎么了？”韩信摸了摸脖子，关切地问。

他看见李白的眼睛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消退，逐渐恢复紫色，若不是被咬过的地方仍在隐隐作痛，他甚至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如一场梦。

“我刚刚怎么了？”转眼间，李白已经退到了角落里，胸口剧烈起伏，不安的情绪包裹着他。

韩信看了他一会儿，推测他已经恢复正常，于是神色平静地整理好领口，谈然回答：“你睡觉不安分，梦游了。这里是皇城，目前没有什么危险，你……”

他“你”了半天，没有给出下文。

李白：“……”

“其他人呢？”他问。

“在其他房间。”韩信说。

一扇房门被人从外侧拉开，韩信站在走廊里，李白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然后，他就听见“砰”的一声，韩信迅速关上房门，高大的身形占据了李白三分之一的视野。

李白：“？”

他刚想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就看见韩信不明所以地别过头，用手挡着脸，指缝中露出的表情极其复杂。

这是他第一次从这个面色冷谈的人身上看出这种神情。

不一会儿，房门再次打开，李白看了出来的两人一眼，好像明白了什么，笑眯眯道：“你们出来了啊。”

韩溟：“……”

王昭君：“……”

一个表情跟韩信一样复杂，另一个同李白刚清醒时一样一脸疑惑。

所幸从另一扇门走出的韩墨打破了尴尬的沉默，率先说明情况：“其余人我已经喂了血，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韩信眉梢一挑，脸上写满了好奇是怎样个喂法。

“我将他们打晕了再喂，看来你们的方法和我稍微不同。”资深的父亲看懂了儿子这副表情，又用目光轻轻掠过李白和王昭君，不咸不淡地说，“这两位醒得那么快？”

这是个反问句，尾音有点上扬，听起来有点冷嘲的意味。

韩信“嗤”了一声，问：“接下来干什么？”

韩墨：“逼宫。”

作者：

快开学了，高中住宿不能带手机，长弧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