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这辈子最大的悔

[现在]

闻言，一身白衣清新欲仙，临空高傲的他不禁一颤，额头上荧光大作的凤尾印记闪闪发亮，恍然间他觉得有些失神，而是在听到这声称呼之后的苦闷和心如刀割。

“灭华……”他微微上前，抬起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举得久了更是觉得发麻，他看着眼前之人，虽说是久别重逢，却不是他熟悉的样子。

脚下似是有千斤重的石头，牢牢的牵制住他的步伐，每一步都是沉重，艰难，无力的，如同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儿，又像是落入无底深渊的行人。蹒跚了几步，他来到了灭华面前，两人隔的很近，实是一步之遥，可在他们之间却是隔着一道屏障，永世不得越过的断崖。他的手微微抬起，尽想触碰这眼前之人。

灭华似是被他这样的举动给吓到了，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极速地歪了歪身子，躲开了，他横眉看着隐尘，冷言道：“清逸上神请自重啊，叙旧也不用是这般动作吧？怎么？看样子你很是想念我啊。”

一阵风悄无声息地在他们之间飘过，带着深深的寒意，手脚每一处被吹过的地方都留下了刺骨般的疼痛，不禁冻的有些发麻，灭华挑了挑眉，白气从他口里吹出，如仙雾般环绕在周围，又在转瞬即间杳无踪迹。

“我也很想你呢，日日夜夜，朝思暮想。”刚刚才避开隐尘落下的手的他反而又来到此人身前，探出头细细打量着，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额上的凤尾印记，他讥笑一声，“今天我们就来好好地叙叙旧，新帐旧账，是时候该了结了。”

须臾，隐尘看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同触电一般，只觉得心中被一块东西死死的压着了，沉沉的，他想尽一切办法将它移走，它却终究还是无动于衷。

“灭华，不要挑起神魔大战，这样只会平白增添伤亡，于你于我都没有什么好处！”隐尘怔了许久，终于说出了此次前来的目的，“我相信你也不想看到生灵涂炭。”

听闻此言，灭华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脸上挂着令人心疼的笑容，心里却蕴含着数不清的滋味，那种是无法琢磨的苦涩，如沉水一般的死寂：“你就如此断定我的想法？”

“那我告诉你，我就是想要挑起战争，看着生灵涂炭，意——已——决！”他模仿当年隐尘那冰冷的语气淡然说道，目光如炬，所及之地无不感到灼热的烘烤。

“生灵涂炭又如何？民不聊生又如何？水生火热那又如何？”灭华瞟了瞟隐尘那双清澈的双眸，咬咬牙道，“我不在乎。”

当初他带兵上魔界时怎么就没想到要心慈手软？也明知道那场战争会牺牲数以百万的人，那为什么不收手呢？他们把魔界搅得天翻地覆，却怎么不用生灵涂炭这一词来形容？

那曾经繁华的魔界街市算什么，那些无辜死去的乡民们算什么？那些抱着自己早已咽气的父母不知所措痛哭的孩子们算什么？幽姨，母后，父皇又算什么？他们有何之错？

灭华想不明白，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只想安心的度过此生罢了，却无缘无故的招来了无恶不作的骂名，落到一个被灭族的下场，他们到底何错之有？

他忽然有一股冲动，恨不得直接抓起隐尘的衣襟，去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所谓的正道也亦是如此么？

“你从来都不了解我。”灭华看着隐尘，摇了摇头，又轻声叹了一口气，“你以为自己早已将我看透，殊不知从未真正的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他发动这场战乱的意义何在？不过是为了替那些死去的无辜之人报仇罢了，他和其他魔族之人一样，都是曾经失去双亲无家可归的孩子，如今长大后的他们，维持他们活下去的意念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

不管结果如何，仇得以回报，或不报，就算是战死沙场，也无所留念，视死如归，四海为家，那儿就是他们的家，他们的葬身之处。

“这场神魔大战终究还是回来的，避之不而，因为这是你们数年前种下的恶果，怎么？有没有后悔当初就不该放我们离开，而是通通剿灭一个不留，再回去庆功？”灭火侧了侧头，看向了隐尘身后的天兵，人山人海，约莫数量惊人，嘲讽了一句，“再说，我觉得清逸上神也不是不想迎战啊——不怎会带了这么多的天兵？阵仗可真大。”

隐尘微微怔了怔，他僵硬地回头，看向了身后的数人，心中一颤——是啊，明明是要停止战争，却带了这么多人，又何来停战一说？

“果然这才是我心中所想么？”隐尘闭上眼睛，眼前之人早已魔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冷酷无情又怎会放手，而他是至高无上的天尊，统领着三界，职责便是要护一方安宁。

他们，终究还是占到了对立的局面，再也无法回头，命中注定，曾经的相遇，不过是为后面的决裂设了个铺垫，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他自己设的局。

“你赢不了我。”隐尘平复了一下心情，终于看向，目光柔和，宛如一潭清澈见底的流水，浮面上那浅浅的微波，微动涟漪，如若般惊鸿。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灭火莞尔一笑，却是令人发寒而颤抖的笑容，不禁想起一个人濒临绝望和崩溃的时候，那种无畏无情的神情。他展开那一双满临黑羽的翅膀，如同魅一般妖娆无比，月光的余辉洒落在他身上，圈起一边萤光，淡淡的银白色从他身边逐渐曼延四散。

霎那间，隐尘便知道这再也回不去了，他也展开了如梦幻般的白羽，额上的凤尾印记也随着他的变化而闪闪发亮，显得瞩目，耀眼。

黑漆漆的夜晚本因是平静祥和的，却因为他们的存在而变得喧闹无比，从没有一刻安宁，天边一道黑，一道白在上面交相杂错着，发出凌乱的打斗声。

这样子……持续了许久。

“呼……”两人多多少少也增添了几分疲倦，毕竟这个时辰本因休息的，却还要继续耗费相当大的力气，他们各自飞在天的另一边，凌空翱翔着，勾勒出黑白相间的一边影，看似令人赏心悦目，实是噩梦的开端。

“各自拼尽全力吧。”灭华的双眸变得怪异，深红而发黑，不断有幽幽的火冉冉升起，许是多了几分怒火和无畏，“我们之间必须死一个。”

“今天要不你死，要不我亡，总得有一个结果。”

灭华持续向隐尘发动攻击，接连不断，力量也提升了许多，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劳累，反而精神还挺振奋。

隐尘渐渐不敌灭华，反倒是稍微思索了一会儿，便迅速闪到灭华身旁，靠近他的耳畔，轻道：“魔皇和魔后根本没死。”

闻言，灭华明显一愣，黝黑的深瞳逐渐生出几分光泽，额前的魔族之印暗淡了不少，见此情，隐尘不知不觉地在他后颈一点，阵阵眩晕袭来，瞬间天翻地覆，只觉得眼前一黑，他跪到了地上。

“你……骗我？”灭华无力地支撑着身体，两眼无神地看着眼前之人，白衣胜雪，无不洒脱高洁，却令他感到恶心。

耗费了这么一大功夫，隐尘也有些脱力，他一只手捂着胸口，微微喘气着，不语。

“杀了我啊。”灭华嘲讽地对他道，不是嘲他，而是自嘲，“这么多年了，我竟然还会轻易相信你的一句话。”

他也不觉出为何，只是本能的内心一动，许久如止水一般的清流忽然浮起一丝微澜，殊不知一句言语，竟是掀起了万丈狂澜。

他咬咬牙，又吐了一口血，刚才的他早已耗费了全部的功力，以死相拼，他连伸手抹掉血的力气都没有，这个样子反而倒觉得有些好笑：“我遇见你，与你相识，不曾后悔。”

“只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悔，那便是没有听幽姨和母后的话——不该轻信于任何人。”

完～

作者的话：

927953011，都没人加群，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