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长夜流月一朝言

两人的矛盾算是解决了，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韩信回到离情殿，困意蹭蹭蹭地往上涨，一阖眼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至第二天，他才如报晓鸡一般准时起床，顺带吵醒了睡意很浅的韩溟。

“今天怎么这么有精神，吃错药了？”韩溟揉了一把太阳穴，倒也不恼，他看着自家弟弟打了鸡血般亢奋的样子，一边疑惑一边收拾着自己。

韩信抽出陌影剑，一如既往地按点练习，分出心回答道：“我告诉他了。”

韩溟愣了愣，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韩信指的是哪一件事，他将手中的金白色发带拉顺系在高挑的红发上——但凡入室弟子都会被要求系上一条代表着师门的专属发带，其颜色款式不同所对应的级别也各不相同，每人手中各有两条，至于为何多给了一条发带，神尊那边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他打理完毕，抽剑的手猛然一顿，剑身出鞘一半滞留在空气中，微微露头的阳光将长剑照射得熠熠生辉。韩溟的半边脸淹没在黑暗里，一双掺杂着太多思绪的蓝眸不敢置信地看着韩信，沉默许久才突兀地发声：“你真的想清楚了？未来的你将要承担什么，无人可知，可你必须明白这一点——一旦决定了的命运就无法改变。”

韩信刚打完一套剑法，迎上了哥哥的目光，意味深长道：“命运能否改变别人说的不算，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的未来，只有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就不会被迫对别人忍辱服从。”

韩溟移开目光，脸上显露出惊诧之色，明显对韩信的答案有点意外。

后来的韩信回想起这句旧时年少轻狂的言语时，只能摇头自讽自己的天真与无知。

“那么……”韩信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开口，“……哥，你好像知道的很多，能告诉我你所认为的走这条路的后果吗？最坏的那种。”

韩溟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他回答道：“你有可能会彻底失去自我，变成你自己都不愿意看到的样子。”

“知道了。”韩信一笑终止了这场话题，踱步来到树下，放下陌影略显懒洋洋地倚靠着树干。

哥哥的回答如他料想的一样——最可怕的结果不是死亡，而是不人不鬼地活着。

韩信垂眸，低头琢磨着自己能否在那个时候一剑结果自己。

答案不尽人意——他做不到。不只有人，只要是有生命的物体都会自私和贪婪， 譬如野草会和鲜花争取养分，动物之间也会争夺地盘，只是人的贪欲更为庞大罢了。可若是不这么做，他会伤害到李白吗？

一声细微的动静打断了他的思考，他循声从后院绕至前门。妲己正抱着头蹲在门口旁，看到韩信立马抹了一把脸就跑了出去。

她都听到了？

韩信发现不妙，连忙追了出去，连佩剑都忘了带上。韩信走后不过几秒，韩溟从殿内走了出来，目光落在树下的陌影剑上，他稍作思考，随即打开了陌影的剑空间。

狐神的桃花殿内，妲己跑得太快，不小心撞到了一旁整理物品的王昭君——两人都是这里的新主人，昨夜一同搬过来的。

“怎么了？……”王昭君张了张口，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妲己断断续续的一声“对不起”，她驻足看着妲己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一个高挑的影子也从面前闪过，她放下手里被叠整齐的衣物，跟了过去。

.

点水般的轻响，又是一颗棋子落下的声音。妲安正襟危坐在一个亭子里，注视着石台上的棋盘。阳光穿过叶间缝隙照亮了亭瓦，即便处于山坳树杪间，视线也变得明亮起来。一阵哭声打破了这片清静，惯如清水的眸子轻轻一颤。莲池的池水清澈见底，倒映了一张落魄的面容，妲己蹲在旁侧，小声抽噎。

妲安刚站起身，却看到她身后已经有了人，黄绿异瞳骤然缩紧。后院起风了，水面上微波澜澜，两人的影子随之上下起伏，莲蓬被刮得东倒西歪，又再次坚强地立起。他攥紧了拳，手中的棋子不幸被他捏碎，残骸随风而散。

一滴一滴的血从他手心流出，他张开手掌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流血的地方一点儿伤口的痕迹都没有，仿佛方才那抹鲜红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莲池旁，韩信把妲己扶了起来，轻轻地用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他从未安慰过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妲己抬头看着他，目光像是在询问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是韩溟哥哥说的话都是真的？你……”

“不要瞎想。”韩信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你连事情的前因都不清楚，怎么就能断定我会有危险呢？”

“还不是担心你……”妲己将狐耳收了起来，化成人形，“你要是出事了，以后我再被别人欺负就没有人能保护我了……”

韩信笑了一声，无奈道：“相信我，不会的，我还是你的韩信哥哥——即便没有我，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你说的都是真的？”

又是一声质问，韩信转头看见王昭君往自己这边走来，一时间觉得很郁闷。妲己看了看他的脸色，往前一挪挡在两人中间，她拉起王昭君的手，笑眯眯道：“昭君姐姐，我们去把桃花殿的寝室打扫一下吧，一会儿还得向师父请安呢。”

王昭君还想说什么，但也意识到继续追问会略有不妥，也就由着妲己带自己离开。韩信扶额，松了一口气。

“哟，大早上的就伤了四个人的心。”李白不知从何窜了出来，嘴上叼着一片绿叶，分明是一副刚看了一出好戏，现在过来调侃人的模样。

“哪来这么多人？”韩信蹙眉，却在思考李白吊儿郎当的样子是跟谁学的。

“除了方才那两位难缠的小姐，还有妲安……”李白朝亭子的方向瞟了一眼，坐在那儿的人早就不见了，他耸了耸肩，继续道，“我看他脸色也不太好——从你们进来开始就这样了。”

韩信根本没有注意到那边原来还有一个人，很自然地“哦”了一句，脸上未曾露出一点惊讶之色，一副冰山脸全被李白看在眼里。韩信又问：“还有一个呢？”

“……”李白用手指了指自己，随后凑近了韩信，皮笑肉不笑道，“那个人刚才喝了一大碗醋，现在嘴巴酸死了。你准备怎么补偿他？”

韩信不语，伸手将李白揽了过来，埋头在他的颈窝间。后者睁大了眼睛，脸颊瞬间通红，整个人定在原地一句话也不敢说。韩信闷声道：“这样可以了吗？”

李白没有回答。

韩信长长吐出一口气，询问道：“还想抱久一点？”

李白推开了他，连忙道：“……不用不用，已经够了。”

“神尊批准了弟子下山，通道会在后天开启。”韩信看着李白吃瘪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准备准备，别忘带东西了。”

.

妲己正在制作蛋糕，两双手忙活不停。她还在想今早的事，想着想着就出了神，以至于把奶油都挤到了手上。妲安推门而入，看到膳房内笨手笨脚的人和形状怪异的蛋糕，无奈地摇摇头。

“安？”妲己听到动静，思绪被拉了回来。

妲安从后面抱住了她，轻声道：“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分心，否则你一件都完成不了——我来教你。”

他轻轻盖住了她的手背，熟练地在蛋糕上画了一只狐狸。她略带吃惊地看着他，眸子里有光一闪而过。

“一心二用只会拉低效率。”

“怎么又走神了？笨手笨脚的……我来教你。”

“这只狐狸很可爱吧，是不是很像你？”

“傻瓜，我在说你很可爱。”

记忆似乎被勾起了一块，妲己一怔，极力回想着那几句话，还有那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又走神了？”妲安觉出了她的不对劲，捏了捏她的脸。

妲己回过神来，茫然地对上他的目光，语气变了味，她突兀地叫了一声：“安？”

“……”妲安手指一颤，裱花袋差点摔在了蛋糕上。

是她吗？

.

长安城内一处不被阳光照射的地方，带着斗篷的男子透过法器静静地观察着归元山的一举一动。

“大人，那边的人传来消息，归元山弟子将在后日下山。”

闻言，男子勾起了嘴角：“很好。”

他将手一挥，法器投射的画面切换成天武城的结构图。他在一处行人最少的地方点了点，缓缓道：“派人问候一下布偶阁的人，我猜那位阁主已经按捺不住了。”

.

韩信回到离情殿收拾出行的东西，进门便看到挂在墙上的陌影剑，一时间觉得有点对不住它。他将它取了下来，微微掂量，然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韩溟，问道：“哥，你动了我的剑空间？”

韩溟正阖眼养神，闻言头也不抬道：“嗯，放了点东西。临走前父亲嘱托我要照顾好你，还给了一些七七八八的玩意，说什么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韩信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离开了寝殿。现已是戌时，天黑沉沉地仿佛要压下来，后院内闪过一束光芒。韩信放下喷壶，倚靠在偷偷从桃花殿里移植出来的桃花树下，不练剑也不干别的事，就发呆。

其实他刚刚去窜门了，还被人“赶”了出来，当时他一头雾水地看着弄得神神秘秘的妲己等人，也不好意思多纠缠，于是便一个人回到自己的住所里发闷地种起树来。

他不愿用法力养那棵桃花树，偏偏喜欢自己吃点苦。他不止一次想要体验平民孩子的普通生活，可别人都说凡人的生活平平淡淡，他却不这么觉得——凡人的生活倒有另一种情趣在里边。

有的人喜欢闯荡世界，轰烈一生。而有的人则与之相反。如果让韩信来决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可韩溟曾经对他说过——没有起伏的人生并不算完整，一生平庸未尝不可，但不能称之完美。一个人必须把自己打磨得如石头般坚韧，如刀剑般锋利，否则只会被别人无情地踩在脚下，成为永远不能爬起的废物。

晃神间从树后飞来一样东西，韩信反应迅速地伸出手，坛子沿着轨迹直线飞行，遇到障碍物被强制阻停。

“身手不错。”李白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飘来。

“我不喝酒。”韩信将那坛子丢回给李白，站起身。

李白不想放过他，踱步挡在他前面笑眯眯道：“就一口。”

某人只喝了一口就倒了，不省人事。

“……”李白手疾眼快地扶住了他，忍住不发笑。他破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目光涣散的人：“喂，问你几个问题。”

.

归元堂——归元山重大议事时所有弟子集结的地方。秉阳子负手看向众人，随后唤出了禁幽谱，施法开启通道。一束光以他为中心凭空传出，穿过千万弟子照在最远处的七神瀑布上。瀑布出现了一道裂痕，一分为二，山路呈现在眼前。

“至尊宝会给你们带路，出去后可以自行解散。下山有期限，切记在一个月内回来。”

步入秋季，天武城的街旁还是一片葱郁茂盛。弟子们各自回到家中看望长辈，韩家两位小兄弟却因为身份原因不能回武王府，便在街上闲逛。妲己跟在韩信身边，顺带了一个妲安。李白也闲着无事，悠悠然然地走在后边。接着就是礼阳、应晗、林温这三个队长狂魔，不约而同地跟着李白。王昭君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看到所有人都在那，也跟着一起走了。

“九人小分队？不好意思，客栈只有一间大房，寝室分两边，正好男女分开住，委屈各位挤一挤了。”韩溟从柜台那边回来，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韩信，你把行李交给他们吧，我叫人帮你收拾了。”韩溟给了李白等人一个眼色，没等韩信问为什么就拽着他出了客栈。

“哥，你怎么了？”韩信一路跟在哥哥身后，不断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总觉得韩溟今天有点奇怪。韩溟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韩信差点一头撞上去，好不容易刹住车后，他疑惑道：“哥？”

“韩溟”没有反应，韩信这才发觉这里已经距离客栈很远了。一股凉意窜上后背，韩信摸了摸腰间的陌影，又往后退了几步。“韩溟”忽然转身，动作快到连韩信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剑已经架在了韩信的脖子上。

韩信没有轻举妄动，他眯了眯眼，细细打量着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韩溟”倏地笑了笑，移开了剑锋：“别紧张，逗你玩的。”

“……”陌影转瞬出鞘，韩信持剑横劈，却落了个空——“韩溟”不见了。

韩信收回手脸有点白。他心想：“哥哥费那么大功夫制造个残影将我引出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

天武大街的上空闪过一个人影，韩信御剑风一般地赶回客栈。刚落地一个小孩堵在了门口，手里还捧着一束花，他睁大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韩信，伸出手示意韩信把花接住，半响才含糊道：“哥……哥哥，这花花送……送给你。”

韩信有点迷，却也很有礼貌地朝他一笑，表示谢意。还没走几步路，又一个“不明来路”的小孩窜了出来，手上同样捧着一束鲜花。

一个接一个，这还没完了。韩信不会去伤害小孩，但他们实在太难缠了，拖了韩信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直到韩信麻木地看着最后一朵花经小孩送达他手，确认不会再有人来后，受了惊吓般地抹了抹额上的冷汗——他扫了一眼手上的鲜花，一共九十九朵。

门没锁，韩信敲了几声没人理会，直接走了进去。里面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韩信没有找到蜡炬在哪，眯着眼睛才勉强看清了路。

“嗽”一声，好像某个机关被触发一般，一束光照射在了身旁的墙壁上，韩信这才发现这里有一个相框——框边被桃花滕缠绕着，露出尾尖，中间俨然是一块特殊的冰晶，在光芒的照射下散发出森人的寒气。

周围有了一些动静，韩信挑眉，腰间的陌影跃跃欲试，只要一声令下便会出鞘抵御不速之客。脚步声越来越近，韩信预测有八个人。其中一人打了个响指，房间内顿时灯火通明，韩信的眼睛有点不舒服，用手挡了挡。

“重言。”

一个被人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韩信猛地转身，看到了一张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他疑惑道：“……哥？李白？你们……”

话未说完，李白吹了个口哨，韩信头顶上的东西立马就炸了，千万朵桃花冰晶如雨纷纷而落，折射的莹光破碎与拼合，落入他碧蓝眼底。

“韩信哥哥生辰快乐！”妲己化成狐狸摇着尾巴跳了过来，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蛋糕，亲昵地在韩信周围转了个圈。李白将蛋糕取了下来，王昭君接过端至桌上放好。

“今天？”韩信还是有点错愕，也的确忘了自己的生辰是何时。

“你哥说了就是今天……少废话。他说他对生辰宴不感兴趣，让我们给你庆祝，嘱咐几句之后人就不见了。”李白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又拉着韩信到中间坐下。

人齐后，王昭君掂量了一下角度，莞尔道：“别乱动，不然做出来的效果不好。”

她又比划一下，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施法，房间内烛火再次熄灭，一缕清幽的月光洒落窗棂，地板似是镀了银，沐浴荧光之下，周边寒凝带霜如一帘，挽着清风荡漾似纹。众人集体摆了个pose，一副影像被刻入冰晶，留下最美好的时刻。

“来许愿啊。”李白插上并点燃蜡烛，笑盈盈地看着韩信，“据说长夜流月下许的愿挺灵，试试呗。”

韩信目光一动，烛光照亮了他的一侧脸颊，显然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他思索些许，乖乖闭眼许了个愿，随后一口气将所有蜡烛吹熄，刀工熟练地把蛋糕分成九十九等份。

“许了什么？说来听听呗。”李白接过递来的一份蛋糕，边吃边道。

韩信一笑：“说了就不灵了。”

李白挑眉，觉得还挺有道理。

妲己端着蛋糕走至一边，也不知是路太滑还是怎么的，脚底忽然踩空，她直接把蛋糕往脸上一送，颇有“性格”地印出了一张大大的狐狸脸。

“噗哈哈哈……”礼阳正好看见，捂着肚子就是一阵大笑，谁知脸上一凉，黏糊糊的奶油在他脸上炸开，糊了一脸，样子也极其狼狈。

妲己拍了拍手，提高了调子：“嗯？我做的蛋糕好不好吃？”

“喂……你们不要再闹了。”林温看着一块块蛋糕从头顶极速掠过，深吸了一口气。与林温相比起来，妲安淡定多了，踱步到一个不容易被误伤的小角落里小口小口地吃着手上那份蛋糕，表情愉悦，像是在品尝一份从未有过的珍品。他舔了舔勺子上的奶油，目光又落在正玩得尽兴的妲己身上。

应晗捋了捋下垂的刘海，微微莞尔。

“重言，当心了！”李白也参与其中，随手抄起一块蛋糕就当做炸弹往韩信那边丢去。韩信微微偏头，伸手施法。“炸弹”从他耳边擦过又转了个圈，把李白炸了个满堂。

李白：“……”

礼阳跳到一边，翻身躲过了迎面飞来的蛋糕，乐道：“队长你还真是厉害，居然敢对寿星‘下手’，咦惹……啧啧啧。”

“我去你的。”李白抽出青莲，轻松挑起三大盘子的蛋糕就往礼阳脸上一甩。

不偏不倚，三发全中。

众人都笑出了声。

那个大蛋糕一大半被拿去当手雷，剩下的都进每人的肚子里消化了。只是整个房间内乱乱糟糟的，却没人心疼一下第二天前来查房的小二——大家都玩累了，闷头就睡。

冷风吹袭着黑夜的素纱,零星点点,扑洒大地。韩信来到客栈后边的草地上，看到正倚在墙边喝酒的李白。

“天凉，你这也穿太少了——怎么了？睡不着吗？”李白注意到来人，轻轻抬眸。

韩信点头——他失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睡眠质量就没有好过。韩信小心岔开话题：“有点风而已，吹不出毛病……今天谢谢你们了。”

李白摆了摆手，：“去谢韩溟吧，他出的主意。”

韩信一怔——除了今天，他唯一的一次生辰日是哥哥陪他度过的。因为那个时候年龄还小，韩信有点震惊韩溟居然还记得。

李白看出了韩信脸上表情的变化——他已经通过韩溟知道了韩信的童年是如何过来的。他拍了拍韩信的肩，略带发誓道：“往后的生辰日，我陪你过。”

韩信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这句话触碰了他心头的软肉。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跳动不停的心脏带来的莫名的感觉。

“大家都在呢，我们会陪你。”李白也觉出了刚才那句话的歧义，干咳一声，随即拿出桃花相框递给韩信，“好看吧？大家废了不少功夫才做出来的。”

韩信“嗯”了一声，用手指在映着每个人面容的冰晶上轻轻摩挲。月光将他的蓝瞳照得熠熠生辉，眼底似乎燃起了一团火，烈焰如痕，幻梦一世。

——这是最美好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