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拱 黎明之前

黑暗是这个世界最本源的色彩。

鲜红的血液自眼前划过刺目的弧度，缠绕于身的枝藤一圈圈勒紧，感受着皮肉之下骨骼不堪重负的闷响，也只不过是淡淡于心底轻语。

#到极限了#

“咔嚓。”

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莱斯的大脑静了一秒，随后巨大的疼痛猛然炸开，直冲头顶。

但是他的理智仍保持着恐怖的清晰，额头薄汗浮起，面色苍白，然而银眼中的暗流汹涌从未受任何干扰，即使是肩胛骨错位的痛楚也宛若无物——甚至，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肩胛骨错位之后，紧勒他的藤蔓明显松缓，手指贴着枝蔓缝隙摸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有一把袖珍的女士银匕。

常年累月的经验让他的身上藏着各式各样能造成伤害的小玩意儿。

就比如……他脖子上的项圈。

捻着银匕的手往前挣着，臂弯被勒出刺目的红痕，细枝刺入皮肤，刮出一渗星星血串。硬是用蛮力挣断手臂缠绕的藤条，将翻转刀尖对准自己的脖颈，刀刃横向滑入项圈内层，指腹轻挑破开纤维之后的光亮刀刃变得赤黑，让人一见便知其危险。

他的项圈有两层，里面满是会依附银制品的灼沙。

“斩草得除根。”

银匕倒握，寒眸熠熠中透出骇人的血光。压臂刺入腰间劲藤，滋滋作响的灼烧声登时飘于耳畔。抬腕绕转刀刃，焦黑萎缩的藤断落坠地。

“不过我可不是什么除草的勤劳园丁。”表现着自己没人欣赏的冷幽默，莱斯凭借着记忆朝修复矩阵的方向开路。

笼罩的藤笼再无动静，耳畔细听亦能听见外部的打斗。立刻猜出情况的同时，莱斯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心。

而在莱斯看不到的外部，银发的少年提刀抵于上方岩壁，如同一只壁虎贴在壁上，然而右肩凝固的冰晶夹杂殷红，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往上蔓延。青龙的巨大身型即使在这狭小的洞穴中也灵活得可怕，似是得意地喷了喷鼻息，若不是龙尾上禁锢的黑铁镣铐在紧急时刻拉了一把，格瑞敢肯定他现在可就不止是右肩受伤了。

无奈只能以左手掌刀的格瑞再一次瞥向下方的蔓丛，那里仍是毫无动静。

好吧，那家伙靠不住。

烈斩刀身一闪，元力波动更上一层，以龙卷的形式环绕刀尖，将攻击力聚集于一点，能让生物的危机感暴涨的压迫几乎凝聚成实质。

“既然斩击没用……”

下一秒脚底元力炸开，携着尖锐的元力波动射出，刀尖拉出萤绿残影，紫眸死死盯着那头张开血盆大口的畜牲，手腕调整刀刃的角度，应着心中热血翻涌清喝出声。

“那我就零距离连斩！！！”

看似繁复杂乱的斩击其实次次都斩于同一角度，手臂肌肉因为高负荷的紧绷逐渐发热轻颤，右肩的冰晶蔓延因为大幅度的运动逐渐加快，慢慢攀上了右颊。而此刻格瑞眼中只有因被多次重复攻击，导致口腔、嘴角、咽喉爆出鲜红的青龙。

被飞溅的龙血喷了个正着的格瑞甚至来不及抹一把脸，强行催动手臂肌肉一转，几乎是龙尾撞来的同时将烈斩立起拦于身侧，被冲击力撞得飞砸上石壁，半天没泄出个声儿。

“额…喀、喀额……”胸口起伏剧烈，喘息声像破旧的风箱般嘶鸣。这结结实实的一撞可是直接把格瑞震得背过了气，胸口闷得痛苦，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吸入氧气，眼前被龙血侵染得一片通红，看不清前方。

但是格瑞知道，现在可不是喘息的时候，被他砍裂了龙吻的青龙正被痛楚折磨，毫无章法疯狂地在洞穴中扭动冲撞。就算不考虑冷静下来的青龙的冲天怒火，格瑞也得担心不断滚落的岩石。

得……赶快到、它能…攻击到的范围以、以外……

格瑞挣扎着撑起身子，手脚因为缺氧开始发麻，挪动着脚步蹒跚。

快…缓过来啊……混蛋身体……

顽强的步伐在踩上碎石的瞬间脱力，瘫软趴在地面，麻痹感遍布全身，唯独大脑清醒的感觉简直让人痛恨。

沉闷的滚动声突兀传于耳畔，格瑞映照落石的紫眸一缩，催动元力环绕全身，做好了以元力硬挡的负伤准备。

然后……一盘银影盘旋频闪而过。

巨石在赤黑中，分离解析。

“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