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栀扭头，冰冷的石像上还残留潮湿的气味。
张艺兴见她不理自己，微叹了一口气：“默儿是在怪我吗？”青葱的手指上还有折扇的血迹。
星栀淡淡地看了一眼他，慢慢从石像上爬起来坐好，用指头朝他勾了勾。
张艺兴很听话地走了过去，额前的碎发随着冷风吹过有些乱了。
星栀坐在石像上，替他捋了捋碎发，眼神颇有无奈的意味：“我还敢怪你啊？救命恩人？”
不知道为什么，张艺兴听到她虚弱的声音心里泛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感觉很陌生。
凝眉望她，口吻带上了冷风里不易的温度：“默儿，痛就出声，我不笑你。”
星栀见他那认真样，一下子笑了出来：“好好好，我快痛死了，你满意了吧。”
明明就是在哄小孩的语气，张艺兴却有一股闷气在胸头。
从石像上抱起她，很轻。
在墨黑的天空下，两人的身影消失了……
“回家吧。”
到了府中，张艺兴才将她放下。
这时，凌风走来。
“九爷，府中有一位御医候着。”
张艺兴敛下眼眸，缓缓吐出三字：“知道了。”
“御医？为了我来的？”身下传来声音。
看着她虚弱的脸色，“……默儿聪明。”
星栀却将他的话好好消化了一下，夸她聪明……怎么不回答别的……
“可能是你英勇就义，公主好心让御医来给你这个小孩治伤。”张艺兴依旧面带笑容，和煦到不行。
啧，这个张艺兴吧……
二货：“他咋了？”
真温柔。
二货：“……”你伤口不痛了？
一直等到御医出了房门，星栀才从床上起来，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总觉得有点冷。
可是旁边的被褥薄了，盖的不暖和。
“唉……”不知不觉就叹了气。
“默儿为何叹气？”
视线转移，只见张艺兴步入还有些暖气的房间，将他身上的冷气全部倾入。
缓步走到星栀身边坐下，眼眸里是星栀每天都可以见到的温柔和情意。
她不懂，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可是他对她太过好了。
好到不正常。
可是今天……
“我痛死了。”星栀笑着看他说。
张艺兴一愣。
放在板床上的手指不经意间微微弯曲，泛起了青色在指间。
抿嘴细语：“御医说，你会好起来的，默儿别怕，伤口养好就不疼了。”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庞。
可是刚接触到她的脸蛋时，张艺兴的手瞬间僵硬。
他的双手因为在外没有保暖，被湿气缠绕，已经够冷了，可为何……
默儿的脸比他的手还要冰凉？
星栀察觉到他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了。
轻笑着说：“你冷吗？”星栀看他，张艺兴抬头。
“……你冷。”张艺兴仅仅回答两字。
没有刚刚的温度，就像是窗外倾洒的雨丝，冰凉凉的。
这还是张艺兴第一次，这么对她说话。
星栀饶有兴趣地看着公子如星辰般的眸子，里面清静透彻，没有一丝杂物。
骤的，张艺兴两只手迅速环上星栀的腰身，用别扭的姿势抱住了她。
“斯——”暖气突然倾入，星栀打了一个冷颤。
慢慢回抱他。
虽然这些天来张艺兴和自己没少接触，可是这样主动近距离抱她的身子还是第一次。
“叮！目标黑化值-1。”
星栀：“……”正常正常，不气不气。
“默儿暖和了吗？”张艺兴头靠在女孩肩膀上，好让女孩好抱他。
声音又是温柔的。
星栀眼角带笑，犹如一个得到糖欣喜的孩子：“你抱我了诶。”
张艺兴：“……”
空气瞬间染上了寂静，两人都没有在说话，张艺兴暗黑的眸子里渐渐浮上了一层薄雾，水汽里带有暗涌。
他只是觉得身上女孩的禁锢更用力了。
清晰地感受到女孩身上迷人的清香和回温的温度。
一丝线扯开了。
突然一下子用力推开了她！
“嗯……”星栀低头闷哼一声。
两只手因为张艺兴用力推开了自己，散落在身侧，静静垂落。
张艺兴紧绷着脸站起来，严肃地看着床上的女孩，她正低头，看不清神色。
着重地看了最后一眼女孩，接着又踉跄了两步推开房门逃出去了。
对，逃出去了。
房间外面的属下：“……”
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九爷从姑娘房里出来，没看见他衣冠不整，也没有看见九爷落荒而逃。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房间内。
倏尔，星栀诡异地笑了，发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门外的侍卫：……
只是伴随着星栀诡异的笑容，她右手臂上的伤口渐渐被扯开。
血顺着她的右臂渐渐滑落，进入手心，垂落在床边。
“我和你说哦，张艺兴绝对是害羞了！”星栀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口，笑的很是猖狂。
二货无语，抓了抓自己的头：“不是啊主人，我觉得他是因为不想和你呆在一起了所以才……”
“你说什么？”语气一转。
二货：“……”没什么没什么。
你开心就好。
继续大笑。
那天晚上，星栀就接到了张艺兴派人送来的大被褥，正盖在身上美滋滋的说。
快进入梦香的时候……
“咚！”一道剧烈的开门声。
睡中.星栀：“……”
烦死了，翻身继续睡。
锦瑟看到自家姑娘还在睡觉，顿时急的不行。
“百里小姐诶！你快起来吧！”那声音跟叫丧一样……
星栀不理她。
“小姐！你快起来吧！”
“小姐，九爷要进宫，皇上指定你也要跟着！”
“小姐……”
叽叽喳喳，烦死了。
锦瑟绝望之时，张艺兴却从外面疾步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多，吵的星栀根本睡不了觉啊。
可是她依旧闭眼。
张艺兴刚踏进门，感到房间里生出来的冷气，黑色的眼眸一沉。
“谁让你不经默儿允许就进来的？”语气如同他现在冷若冰霜的模样，像是一颗颗落在心上的冰块，冷到了心尖尖上。
令人颤畏。
锦瑟这两天跟着星栀野惯了，没有想起来张艺兴的人为手段。
扑通一声下跪。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奴婢罪该万死，求九爷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锦瑟吧！锦瑟下次再也不敢了！”带有哭腔的声音很是刺耳，星栀听出来是锦瑟的声音了。
可是依旧皱眉闭眼。
星栀有了一丝异样在心中。
张艺兴却没有半分缓和，反而眼睛里的黑色海浪随着窗外的大雨越来越汹涌，冷气肆意横行！
“滚出去！”低吼。
“是！是，是！”锦瑟哭着脸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
星栀突然觉得好冷，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
张艺兴斜眼看了一眼凌风。
凌风恭敬的颔首退出了房间。
等到门关上了，张艺兴才走近星栀的床位，可是刚走到一半就停下了，急匆匆地将自己的青色外衣脱下放在一旁，冷气也随着他的动作消散了一些。
又走到烛台旁，两只手做成捧状覆盖在温暖的烛焰上。
橘黄色的火苗跳跃着，闪烁在张艺兴冷峻坚硬的下颚上。
等到手心回温了些，张艺兴才走到了星栀身边，慢慢坐下。
当看到床边地上褐红色的血渍时，眸里重重一沉。
流血了啊……
视线转移到床上熟睡的人儿身上，嘴角的冷意迅速消散。
带有温度地小心地开口：“默儿……醒了吗？”
过了一会，没人理会他。
张艺兴微微勾起了嘴角，再次用双手抱起她，女孩瘦弱的身子在他的眼里显得更加娇小，眼里的涟漪又开始旋转。
走进了墨黑色的夜，张艺兴怀抱着女孩，见她往自己的怀里不停缩，心底好像有一块什么东西陷下去了，软塌塌的。
把被子又塞了一遍在女孩的怀里，被褥裹住着女孩曼妙的身子，血红的右臂暴露在空气中。
“……”唇瓣微微蠕动，最终看着怀里的人儿什么都没有说。
凌风走来，恭敬道：“九爷，马车已准备好。”
“嗯，默儿房里清理干净，顺便把我的外衣扔了吧。”张艺兴一边缓慢地走一边说。
凌风原本也在走，只是在张艺兴说完以后停住了脚步，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晦暗不已。
许久，他说——
“九爷，您是不是对百里小姐太过好了？”
张艺兴顿住。
接着，抱着女孩，薄唇轻语：“没有，我从未对她好过。”
飘渺的话随风消散。
张艺兴上了马车，怀里的女孩扭动了一下，盯着怀里的人儿，他陷入了沉思。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也不会有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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