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兴嘴角最后一抹笑瞬间消失,眉宇染上了些许清晨的冰露。
星栀掩下眼睑,通过刚刚的余光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不错的美人。
单从面相上看去,是个冷若冰霜的禁欲美人,单薄的红唇因为花的衬托更显娇嫩红艳,目光顺着她白皙的脖颈往上移,便能看到如勾人魂魄的眉眼,冷冷淡淡,此时却从中生出几分暖意,让人更移不开眼。
再加上一袭百花曳地裙,在这红绿的花丛中,美得不可方物。
是个可人的姐姐。
有些人听到她的话不禁偷笑。
去找个病秧子?连五皇子都不放在心上?
怕不是一个失了智的美人吧。
那些个达官贵人家的儿女纷纷掩面遮笑。
百里娩之眼里的微光轻轻闪动,去了一丝暖意。
但依旧保持着请求的姿势。
她这桌的对面——
正是若无其事喝茶的张艺兴。
星栀不知从哪个角度看到的,好像……张艺兴对那个百里娩之的意思十分不屑?
但是转眼,他又恢复如初。
抿了抿嘴,星栀看到旁边的五皇子抱胸来到和煦公主面前说:“公主,不知儿臣可否邀请百里姑娘呢?”
“啧。”张艺兴蹙眉放下茶杯,像是有些对茶味的失望。
星栀却笑了。
“您老事儿真多。”星栀带着笑意轻声说道。
张艺兴这才缓缓勾起嘴角。
“兴许默儿以后还要习惯一阵子。”
这时,场上三人,不,是二人,格外尴尬。
五皇子邀请百里美人,百里美人却是对那个病秧子九皇子有意……
公主不得不主持大局:“这……九皇儿也是第一次参加本公主的宴会,但是既然九皇儿没有别的意思,不如……百里啊,你就跟小五结成一对吧。”
她说的时候众人干脆也不约束自己了,笑的有些放肆。
明明,张艺兴一句话也没说。
星栀听她的意思,不就是……我家五儿好,九皇子算了吧。
低头看着张艺兴,星栀突然不爽百里娩之。
只是因为她让张艺兴陷入了一阵小纠纷。
“丢了个美人,公子开心不?”依旧略带俏皮的声音让张艺兴一笑。
“开心。”
“而且我还有你。”张艺兴舔了舔嘴角的茶渍,略带苦涩。
星栀听后莞尔一笑。
旁边的司徒浩见此状微愣。
那女子笑起来的眉眼真的……好好看。
但他却不知,这女子可就是在桥头绊倒他的女子。
“好了好了,大家都差不多有了自己的伴儿,都坐下吧。”公主说。
那百里娩之的脸可以说是臭中带硬了,冰冷的气息顺着众人的笑声肆意发散,像是冰山上最冻人的雪花。
“以往的百花宴会可以说是众美人展示才艺的好机会了,就连我们的江城第一美人百里娩之也是从我们的百花中脱颖而出,那么——”
“今天就让娩之做判官,诸位小姐当赛员如何?”
热情高涨的声音让大家格外兴奋,当然……不单单是因为好的氛围,而是有了踩踏对手的机会。
接着便是这一圈子的欢呼和鼓掌。
星栀看众人都忙着交头接耳,再看看张艺兴没有丝毫兴趣,便小心地蹲在张艺兴身边,说:
“公子,这比赛可有赏赐?”
目光一转,温和道:“怎么,默儿想要参加?”说这话时莫名带着趣味。
“那要看……奖品是否吸引我了。”星栀狡黠地说。
张艺兴突然笑了,看着星栀的眼睛说:
“这次的奖赏可以获得一个不错的封号,还有——”
“紫宫雪眠草石。”
张艺兴在说最后一个奖赏时看着星栀的眼睛微眯,眼底的暗沉被掩盖成了柔意。
星栀看到他一如既往温柔的眼神,只是觉得——
他正面对面地在观察我。
接着散漫一笑,星栀说:“我能参加吗?”
张艺兴转过身。
低沉却清澈的声音缓缓流出:“当然,只要你想。”
“就算你拿了第一也不为过。”张艺兴惬意地拿起旁边的折扇。
星栀犹如猫儿般眯着眼舔唇,白纱下的红唇娇嫩欲滴。
红唇轻启:“那就第一。”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俗套的一系列表演都让人看不出花样,只是觉得枯燥无味。
轻笑:“你看她们能赢我吗?”
张艺兴说:“默儿,原来这么自信。”
“……可不是嘛。”
星栀是最后一个,她是九皇子亲自提的名,但碍于一些面子,公主只好把她安上去。
倒数的还有一个,是温罗。
温罗,是最近异常得势的温家小女,今年正是碧玉年华,小小年纪却在这江城掀起不少风波。
是各路公子心仪之人,甚至有人愿意夺城娶妻,当时成为了人们的饭后闲谈。
温家,在江城是一个商家,在朝廷,又是一个官家,政商皆通,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家族,当今正得宠的娴妃也是温家之人。
温罗以手袖掩面,那桃花眼儿时刻散发着自己的勾魂本领,走一步,腰曳三下,可不就是在勾引有心人?
来到了花园中心的石台上,温罗踩着金舞罗裙,飞耀的金片在温和的阳光下异常刺眼,亮闪闪的,将她整个人夺取了目光。
随着丝竹管弦一齐奏响,金红的舞裙便随着主人妖冶的身姿在阳光下洒下一片绰绰光斑,影光交加。
倒吸凉气的声音瞬间响起,像是被狠狠惊艳了一把。
而此时,张艺兴全然不顾女子在石台上诱人的目光,自顾自地和星栀贴耳相交。
“你说她等下那个外套里的带子会不会掉下来?”星栀摸着下巴说。
轻笑:“你的想法很危险啊,默儿。”
“我觉着吧……”
就在星栀还想说什么的时候——
台上的女子一声娇弱的惊呼。
再见她时,她已经娇滴滴地坐在了地上,身姿诱惑,勾人的眼睛此时水漉漉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各家的男子瞬间激起了保护欲。
那赤露露的眼神看的星栀都不好意思了。
“真厉害。”星栀鼓掌。
“娇作卖身,你别学。”张艺兴淡淡地说。
星栀见他依旧和一尊佛像一样坐在那,再说出看破红尘的话来,十足像个道僧。
“张艺兴,你好毒啊。”
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最毒不过妇人心,我是一个男子,默儿怎能拿我和妇人相比?”
星栀:“……”谜一样的骚操作。
接下来就是星栀了。
张艺兴笑着看她:“默儿不准备一下?”
“准备啥?准备拿第一?”星栀不屑地看着那些小姐们笑了。
张艺兴低头轻笑,嘴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快去快回。”
星栀上了石台。
从进门到现在,从头到尾都没有换过装的女子。
依旧是那一袭暗花细丝褶缎裙,暗红色的裙衣在温和的阳光下分毫不显光彩,只是觉得暗淡无比。
女子脸上还有一面白纱,白纱的左下角绣着一朵暗红色的彼岸,看上去和谐极了。
纤细的腰身上是笔直的背,因为裙衣的缘故,很好地勾勒出背部优美的蝴蝶骨,可想而知她有多瘦。
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更是引人遐想,那双洒满星光的眼睛在阳光下耀耀生辉,仿佛天生会说情话。
多情又似柔水。
张艺兴远远地望着这一幕,女孩自信地站在石台上,仿佛那里就是她的战场,而她是天生的赢家。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和傲慢。
唇角一勾,眼底的笑意闪着微光。
再次喝了一口那茶,只是这次他蹙眉更重了,接着才缓缓放下茶杯。
揉了揉发尖。
星栀看着他们被惊艳的目光,只是觉得——
好笑。
一个美人,大家都知道的美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瞩目的。
一个女人,大家都不熟悉的女人,无论走到哪里,瞩目的那一刻才是最重要的。
眼睛渐渐眯起。
白莲一般修长白皙的手拿着硕硕发着白光的木剑,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个宛如会舞蹈的柔情女子。
每一个旋转,一个冲刺,都在展示着它嘴独特的魅力,尤其是它的主人。
仿佛天生就是这般,这般熟练。
星栀舞剑时嘴角一直若有若无地上扬,为她的眼睛更添亮丽。
一道翻身!
剑在女子手上生了花,开的艳丽!开的肆意!在静谧的空中龙飞凤舞,丝毫不没有顾忌。
又一个夺人魂魄的回眸,星栀收起了剑,抬手放在眼边。
杏眸微眯。
接着便是一道疾风之刃!
星栀用木剑挑起了石台上细弱的树叶花草,在风中狂乱飞舞。
裙身随着星栀肆意妄为的动作,跟着她旋转,留下美丽的弧度。
在这里,她就是第一眼的一见钟情。
星栀的周身在一瞬被稀碎的花草包围,围绕着美艳的身姿飞舞旋转。
那个场面就像是——
仙女下了凡,落入了花丛中。
星栀停下,一个转手,手中的剑又像是削铁如泥的刀剑,跃身夺走刚从树上掉落在半空的桃花,锐利的气息打乱了周遭的一切。
人们只知道——
有一个女子,携着桃花,款款走向了张艺兴。
带着比花还要娇媚的笑容启唇:“下次,再送你一个更好的礼物。”
那桃花携着露水飘落在张艺兴的茶杯中,荡起圈圈水纹。
薄唇微勾,张艺兴笑了。
人们第一次,见到那冷冰冰的九爷,对着一个宛如仙子的姑娘笑地这般温柔。
他说:“我有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