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味书（4）

陆小枝把手指从阴暗伸向阳光，温暖和美好只在心头流转了片刻，而焦灼，才是唯一能够衡量出阳光的单位。黑暗中的无数双手，都张牙舞爪的撕裂了她臆想中的光芒，末了还发出尖细的诡笑。

父亲一改往常郁郁寡欢的模样，过了中午便开车载着陆小枝朝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缓缓走去。

她看着沿路飞速流逝的风景，愈加繁茂的树林与逐渐扩散开来的灰尘气息，寒意越发的清晰，仿佛掠过的风都化为了根根冰锥，深骨入髓。

父亲沉默寡言地坐在驾驶位上不断把控着方向盘，反光的镜片内却流露出星星点点的凉。

“你不要下来，在这里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灰白似乎早已铺遍了天空，陆小枝舒展了眉头。她若是云，便是乌云，永远游荡在灰暗的空间。抬眼望去，正前方一幅木牌匾上张满了霉菌，依稀能辨认出“孤儿院”三个字。

她与父亲的面孔隔着一层深色的玻璃，父亲的声音如同鼓内部发出的，如夏蝉一般令人烦躁的嗡嗡声。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她却像触摸到了父亲的内心一般：悲凉而雀跃。

她不记得中途的恍惚中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返途时经过那条狭长的长廊时，身边多出了一个男孩与她一起体味尘土的气味。

路灯将浓重的黑暗戳出一道口子，穿堂风肆虐着离去，脸侧生疼，被利刃划破的稚嫩皮肤裸露在了漆黑的世界中。身旁的男孩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石灰味道，他是否也在尘泥中生活至今？

那三个陌生的字眼在心中浮浮沉沉——“孤儿院”。

她微微侧头匆促地瞥了一眼那男孩，世界却在那模糊的曾经，安静的一片弦音。

那天夜里，父亲慷慨的让男孩睡在自己的床上，而自己则睡在沙发上，翻来覆去一晚上。

她眉眼中坠落的繁星，似乎又找了回来。

翌日的清晨，陆小枝在煦熙初生时便睁开了双眸。她没有找到父亲，客厅没有，厨房没有，卧室更没有，倏忽袭入她眼的，却只有厚厚一塌百元人民币，红色耀眼。

她哽咽着，

她也终于失去了最末的一丝希冀。

—

大萝卜.“这个奇怪的野味书还有好久好久才能完结了。”

大萝卜.“每日一念楚溪竹啊哈。”

大萝卜.“对不起我的字都打不出来了，困死了。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