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啡之卷 第一章 等待为名

一到夜晚，秦玖言就会想起不寐耀眼到刺眼的灯光，今天的夜色，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太安静，太沉默了。

他身边忽然多出了一个人的声音。那个声音微弱而痛苦，类似于呻吟。

“你醒了？”秦玖言默默的开了口，像是对着那个声音说话。

“哈……啊，哈……”声音的主人万分虚弱的喘息着，大口大口冷气从他喉咙里穿过穿出，不带一点温度。

应礼费力的睁开眼睛，用着干燥的模糊的视线看了这个新来的囚徒。

“秦……秦玖言……”

呵……我们两个都落在这里，十念，十念，怎么可能逃的掉。他的心忽然陷入了绝望。自己拼上性命，也没有换来什么的绝望。

“他们说你活不过今晚。”秦玖言用自己适应了夜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果真如此。”

“哈哈哈……”应礼用干涸的声音笑了几声，“庆幸的是，我也没有做好……活下去的打算……”

应礼说，“没有什么……值得惋惜的。”

他垂下的头歪向一侧，眼睛笑着看着秦玖言。

秦玖言别开了眼睛，似乎是不愿意看他。他应该去喜爱或者同情这个为了他的妹妹而不惜献身的年轻人的，可是他办不到。根本办不到。即使他死了，他为了他秦玖言的妹妹死掉了，他也根本办不到感激他一丝一毫。他也是迷惑的，格外迷惑，为什么自己明明接受了他作为朋友，却又极度厌烦，排斥这个所谓的朋友。

“如果有一丝一毫值得惋惜的……”应礼用微弱的视线看着外面没有月亮的夜，“也就……只是没有完成我们的约定吧……”

秦玖言目光遥远的望向远方 漠不关心的开口，“你和谁的？夏洛蒂吗？”

应礼虚弱的笑了一下，“我和十念……”

秦玖言的手指极速颤抖了一下。

“你和她能有什么约定……”

“呵……”应礼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你，和一个孩子的约定，根本当不得真。”

“我只是自己开心……”应礼的眼睛里像是有星光一样，他的脸上全是泥土灰尘，但是他的眼睛熠熠生辉，的确是一双很容易让人迷上的眼睛。可是，十念怎么会……她只是一个孩子，孩子……其实这和是不是孩子无关，关键是，十念，应该是他秦玖言的。

“你很在意……”应礼虚弱的说。

“她是我的妹妹。”

“你也只能骗一骗自己吧，”应礼合上眼睛，虚弱的笑了一下，“你根本是独占着她不放……你们两个人里，像个孩子似的依靠着对方的，根本是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坦率。”应礼笑了一下这个笑容极度苍白，他没有太多力气了。

“可是啊，哈，我告诉你，十念答应我……她说了，会嫁给我……”

“在你这种状态下说的吗？”秦玖言冷漠的说，“你快死了。你需要点这样的安慰吧。”

“呵哈哈……”应礼笑，“是呢。”

“像你这样靠着这种毫无生气的样子乞求来的怜悯，算得上什么？”秦玖言说的不留一点情面。

“那……”应礼拼了力气抬起头，用混浊了的眼睛笑着看着他，“像你这样靠着作为哥哥的理所当然……得来的喜爱与依赖，也……算不了什么。”

他声音蛮轻的。但是却像石头一样狠狠地砸进他心里。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开了口。

“你又喜欢一个小孩子什么呢？”秦玖言自顾自的说，“她是我的妹妹，一直以来，到一直以后，都会是我的妹妹，永远永远都是，可她对于你，又是什么呢？你凭什么把这个属于我的孩子夺走呢？”

过了许久，他还是没有得到回答。他转过头，看向头低的很低的应礼，和他混浊的眼睛对视了一眼。

“死了。”秦玖言默默的说，重新把眼睛移到窗外。

明天夏洛蒂要是来的话，能带走的就只有他秦玖言了吧。

他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心塞的很。但当想起秦十念的时候，他狠狠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