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草之卷 第十三章 交易额度

英国来的公爵夫人养的宠物狗吗？

念柒瓈微微笑了一下，这种寄人篱下的丧家犬，根本成不了大气候。夏洛蒂又会为她一个小小的男妓做到什么地步呢？一个人可以对一只狗有多么神的感情呢？

他冷漠的看着纯白的茶杯，一言不发。

夏洛蒂，那个美艳的公爵夫人，在上海的势力并不容小觑。但是他很好奇，她能为这两个少年付出多少。金钱，人情?即使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她难道就回毫不怜惜的不厌其烦的付出吗？

他想用自己的筹码来看一看夏洛蒂的耐心。

——瓈儿，你看。

——这是家里的帐，总有一天要交给你掌管的。你先跟陆叔学着点吧。

就是那天，念临风带他走进账房的那一刻起，他第一次看见了夏洛蒂的名字。

——夏洛蒂……

——哦，她吗。她和我，在做一件大生意。

——父亲，是什么大生意?

——就是这个。

他记得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忽然从装着药材的柜盒里捻出一点点的灰色粉末。他把这些粉末小心翼翼的倒在他的手心，像是捧着一个十世单传的宝贝婴孩。用大手握住他不算是很大的手掌。合拢。

——这是鸦片。是治病的良药，也是害人的苦果。是天堂还是地狱，全在一念。

——在用药人的一念?

——在我们的一念。

他想着那灰色的粉末，思绪不由得飘远了。他记得当初陆叔就是迷上了鸦片才形容枯槁潦倒而死的。他记得他看见陆叔偷了店里的药，把他磕进一个小小的烟枪里，迫不及待的把早就泛黄发黑的烟枪塞进干裂的嘴唇里。那扁扁的唇裂开一条缝，黑洞洞的内里让人心颤。

他记得陆叔两眼无神，目光空洞，单单只是吸了一口，就颓废的，迫不及待的，慵懒中又带着那么点急切的倒在了肮脏的床榻上。

——陆叔。

他叫了一声。

——陆叔。

他又叫了一声。

男人没有听见。此时的念柒瓈站在陆叔的房间门口，在不远处看见了还拿着草茎逗着池子里的金鱼的陆逸轩。

他对陆叔，没有什么情感。即使他算得上是念柒瓈最亲近的人，也算得上是对念柒瓈最上心的人。可是念柒瓈不爱他。也不能这么讲，陆叔自己心里清楚，念家的这个小子谁都不爱。

他只爱他自己。

后来念柒瓈说参加了陆叔的葬礼。陆叔死了。父亲没有说他为什么死。念家家大业大，势力也大，没几个人敢挑衅的。他把陆叔吸鸦片的事告诉念临风了。

他用父亲的手杀了陆叔。

为什么要杀陆叔呢？其实他也很奇怪，奇怪自己为什么连一点人的伤心的情感都没有。当陆叔把最后那一口烟——明知道父亲让人在鸦片里加了“佐料”的烟——吸进自己的身体里时，他感觉到快乐极了。陆叔死了，他会开心。

父亲让念柒瓈去账房管事了。

念柒瓈，你根本就是一个没有人情的怪物。空长了一张人脸却没有办过一件人事。

他顿了一会，对着刚刚来报信的男人说道，“告诉夏洛蒂，我不想换。”

他想拿非音的命赌上那么一把。即使是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