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点烟的手指都是抖的。
秦十念躺在属于她的带着鹅黄色床幔的床上,像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童话里的公主一样睡死了。可是公主死去着的时候像是活着一样,而她,明明活着,却像是死去了一样。
“怎么样?”男人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锐气,只是单纯的生硬的问到。
“唉……”身穿白褂子的男人大约六十几岁,他叹了口气,从她漂亮的床幔里退出来了。
“小姐这一下撞的不轻,我已经给她消了毒,也服用了退热的药。”
“大约多久她才会醒?”鹰的口气漠不关心似的,但心里却十分着急。
老男人叹了口气。
“我是十念小姐的老大夫了,”男人的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看她,“这孩子的病根本不再头上。”
老医生把右手握拳,捶了两下左胸,“在这。”
鹰的手抖了一下,手中的烟蒂被抖落下去,落在有着二百多年历史的昂贵红色地毯上。
——这孩子的心脏,很脆弱……
他看着这个女人,回想着医生的话。
床上的小女人脸色潮红,泛着紫色,因为发烧而她身体滚烫让周围的空气都显得格外燥热。
男人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烟蒂被狠狠掼在地上,差点烧着了这块二百多年历史的英国宫廷才用的上的红色羊毛地毯。
男人看了她半晌,没有一句话,便走出了她的屋子。
他是来报复她的,他不是来可怜她的,不是来帮助她的,他才是把她逼到这一步的仁 事到如今,他又发什么好心,又有什么不忍心……
他把门轻轻关上,他已经不是应礼了,永远不是了。早在多年前的那一夜,应礼早就死在秦十念和秦玖言的背叛之下了。
就让她死去吧。顺其自然的死去吧。
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十念,再见了。
——应礼哥哥,再见了。
应礼忽然听见了一声似乎不带情感的呼唤。是秦十念的声音,她的声音很悲伤,可是他听不出她的悲伤,他只能感受到她表面的冷漠。他觉得冷漠中混杂的那哪怕一点的悲伤,也不过是这个不过十四岁的孩子装出来的。而二十三岁的应礼,竟然会毁在一个可怜的,可笑的,可怕的 孩子手里。
“应礼哥哥,再见了……”一旁,在本来属于秦十念的屋子里,无人照料的秦十念口中忽然喃喃,一颗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打湿了丝绸的漂亮枕头。
“应礼哥哥……”她哭泣着,呼唤着,似乎想要去在纷乱的记忆中抓住什么,黑色的记忆中似乎有什么属于她的类似于光芒的东西,她想要抓住,可是她找不到,找不到……
昏暗的,光明的,漂亮的,丑恶的,深爱的,痛恨的,什么错乱了,什么不对了,有什么不一样了。
头,好痛,头好痛。就像是多年以前那样子撕心裂肺的痛苦,侵蚀着她的心,无数只蚂蚁跑来跑去,咬着她的心。
哥哥,哥哥你在干什么。哥哥,哥哥。
哥哥,哥哥 不要,不要这么做,我不要啊!
哥哥,我不要,我不能,我做不到!
我爱他!我爱上他了!
她忽然听见了秦玖言的声音,“我和他只能活一个啊!”
她记忆的弦砰的一声断掉了。
记忆像潮水一样涌过来,痛苦的罪恶的背叛的,没有任何任何的选择,铺天盖地的涌过来,不问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