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蔷薇之卷 第八章 冷漠少年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秦十念。

对于当时的他来说，秦十念真的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人。对于他来说 秦十念不过是当时他的父亲的一个玩物而已。可怜的玩物而已。

夜已经深了。他关上窗，把无月的夜晚拒之门外。门内，仅有一盘棋，一张桌，一席床，几个茶盏和一盏煤油灯和一个少年而已。

少年的眼睛冷漠的不像样子。他盯着还未完成的棋局，在这个不像是孩子的房间里沉默着，享受着不属于孩子的孤独与冷寂。

那个女孩，他不去想她，一点也不想。

毕竟，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最后，在念家，都会是一个下场。

他闭上眼睛。沉默的坐在了铺好了的床上。

他想起了那款名贵的白色波斯绸缎覆盖在女孩脸上的画面。女孩并不惊恐，并不害怕，反倒是冷漠的接受了。

把那双让人讨厌的眼睛遮住，把那双冷漠的让人心寒的眼睛遮住，把那双……和他极其相像的眼睛，遮住。

他总觉得这个女孩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可笑的是，到最后他竟然发现，这个卑贱的女孩，竟然与他自己最像。

男孩微微一笑，嘴唇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眼睛里却像盛满了一壶冷冽的酒，让人不敢亲近。

灯火忽的消失了。屋子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吹灭了煤油灯的少年没有上床，在黑暗中沉默了好久。

在黑暗的另一边，应礼的眼睛像失去了光芒似的。他拖着身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眼睛适应了彻底的黑暗的时候，他发现了在黑暗里一直等着他的秦玖言。

应礼的眼睛沉默了。

他一头倒在床上，就像是他所有的光芒都被夏洛蒂夺走了。在男人与女人的游戏里，这个少年，这个不成熟的男人 已经几乎精疲力尽了。

秦玖言不说话。应礼也不想说话。

两个沉默的少年深夜无语。

秦玖言看见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墨色的天空向他压下来，压在他心头，让他几乎窒息。而此时的应礼，他漂亮的眼睛紧紧闭着，在他一个人的黑暗里挣扎着。

当天空刚刚泛白，应礼开了口。

“你是要你自己，还是要秦十念……”

秦玖言不说话。沉默着。

“啊，你一开始来到这里，就应该想好了。”

应礼苦笑了一下，“去和夏洛蒂交易吧。”

无论什么样的要求，顺从就好。只要可以救出她，你什么都可以做的吧。

秦玖言黑色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迎着窗子的方向抬起头，窗外的光闯不进他的眼睛里。

他，根本不应该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从龟奴到男妓，本质上，也根本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卑贱的生命，他又何必计较。

那一晚，所有的人都没有睡。

包括秦十念。

秦十念不知道清晨的到来。她懵懂的抬起头，向着中国古式窗子的方向。眼睛上蒙着漂亮的丝绸，身上是红色的改良旗袍。

门被打开的瞬间，她感受到了危机。

门前的影子被拉长，秦十念忽然陷进了这个人制造的黑暗里。

进来的人影显得高大。

可进来的人，根本就是一个少年。

一个一尘不染的漂亮的，狠厉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