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而悲怆2

『这一生，我的劫，是脚下走的每步路。』

我常被家人说寡情，被家人所不喜，所误解。

从一年级开始，我换过的学校数不胜数，可以说每年换一所学校。很多年前，我上小学，分数很不理想，几乎没有希望考上初中，但是当我被告知录取的时候，他们说，我是一个有福气的人。但是我的所有幸运仿佛都花光在了考上初中这一年。

我有时候觉得上天很不公平，有时候却又觉得他无比公平。因为，比起我，阿若更让人心疼。

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们秘而不宣，安静地守护着那一片柔弱的地方。

阿若是个眼睛很大的女孩子，她每次跟我们讲一些事的时候，语气老给人一种哽咽的感觉，是以我很心疼她。

阿若是我的同学，我们经常在夜半睡不着的时候，聊明星，聊家人，聊从前，聊将来还有人生。她很乐观，也很向上，我好像也是。却有许多事，我们不敢轻易提及。我们两个有很多共同话题，我们都是被命运摆弄过的人，小小的年纪，一提及未来的婚姻，避之不及，大约失去容易让人丢弃勇气。

阿若说，将来她想买一所大房子，把她爸爸接过去住，让她爸爸能够颐养天年，等到她老了之后就搬回老家住。

漂浮了一生的叶子，总该是想念大树的……因为，叶落归根。

『信任是用时间换取的，所以整垮一个人，最狠毒的办法就是长久陪伴她，再去离开她。所以我希望有人能够获得我的信任，长长久久的陪伴我……其他的，如果时间够长的话，我应该不会去计较的。』

阿若信任我花了两年时间，在我跟她分享了我的狠厉大舅的故事之后，她敞开了心扉。是以，她在讲到她妈妈的时候，我真实的听到了哽咽，伴随的痛苦的呜咽。

阿若是单亲家庭，但我万万不能想象一个人的离开，可以那样突然。

阿若初中的时候，星期天回家，坐公交回去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天边星星点点。夏夜的天空，黑暗总是悄悄靠近，，任何你猜不到的事，都藏在悄悄靠近的那里。

阿若回到家里，一心想要看看想念了一星期的电视剧，关了灯的电视屏幕的光，阴沉沉地反射在她柔和的面部，想要杀掉她所有的防备。

电视的声音里混杂着院子外的吵闹声，嘈杂的夏夜，令人莫名心慌意乱。隐约间听到有人说话，好像是出车祸了，是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女人。阿若的心里慌了又慌，电视也无法看进心里。

声音沉寂了一会之后，有人跑来她们家，说是外边出车祸了，那个女人看起来像是阿若的妈妈，让阿若的爸爸出去看看。

阿若也想跟着出去，可是她爸爸拦住了她，让她在家等着，阿若没有反驳。

阿若说，她从来没有在哪一刻像在那个夏夜一样，能够在星星闪烁的天空，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生命一点一滴地流逝。

半夜的时候，阿若的爸爸回来了，他开口说，妈妈还没送到医院，就没了生息。

阿若说，她很绝望。

阿若与我在同一个寝室住了两年，她是我们寝室里最怕黑夜的人，怕到不敢去就在寝室门前的卫生间，怕到不敢成为寝室最后一个睡觉的人，怕到在夜里见到一个人影就失声哭泣。

我想，大约失去才是打败人的致命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