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荆轲的杀人技巧是李白一手教会的。他教她抽刀拔刀的姿势。教她如何凌厉的一击致命。教她怎样行走于暗夜。成为一只灵巧慵懒。又一击致命的猫。
......
“为什么不用剑呢？”
小姑娘阿轲这样问。
“剑太长。不利于隐藏。”李白言简意赅。站在她身后扶正她握小刀的姿势。
“没有别的了吗？”小姑娘阿轲抿抿唇。有点不甘心地问。
李白站在她身侧。气息吞吐在她头发上。有点痒。
“剑是兵器中的君子。”他不意多谈。“怎么。你想拿它做暗杀人的勾当？”
2.李白是个很称职的师父。除了经常会喝醉之外。
但阿轲猜他不喜欢自己。
任谁被高渐离半强迫的逼着收她为徒。想必都不会很喜欢自己。
即使李白是个洒脱的人。但有时候也会有羁绊。而高渐离手中恰好掌握着那个羁绊的线索。不多不少。刚好够李白找到的分量。
高渐离用这条线索换了李白收阿轲为徒。
李白没有多说诸如“你在强迫我”的废话。只是微颦的眉头告诉阿轲他很不愉快。
小姑娘怯怯站在一边。
“不必担心她心术不正。她忘记了所有。单纯的像张白纸。”这是高渐离临走前说的话。
“她看起来不舍合做杀手。”李白看着阿轲怯怯姿态。
“....她很适合。”高渐离的步伐一滞。声音传来。像是在叹。
3.阿轲长到十六岁。
阿轲手里拿着刀。演练着杀人的姿态。李白握着她的手。掰正。
阿轲突然出声。声音平静“师父。夜里有人在我房外弹琴。”
李白的手一僵。低声骂了个名字。是数年前到来的某个乐师。
“....你想起了多少。”
阿轲静定。再不像多年前怯怯的小姑娘。
“全部。秦宫的大火。足够我涅槃离开。”
李白有点不耐的扯了扯唇角。“玩火自焚。”
4.荆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想名满天下的青莲剑仙收了一个注定生活在黑暗里苟且如老鼠的小姑娘为徒。说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耻笑。
她其实并没有想起来那么多。记忆里只是多了秦宫里熊熊的大火。华美宫殿里高呈的兄长的头颅和权贵们肆意的大笑。
还有她的名字。荆轲。
她甚至连她仇人的名姓都不知道。这些不足以构成一个复仇的框架。但她想她不能继续心安理得的呆在李白身边。高雅如白莲的剑仙身边不需要多一块如淤泥一样的她。
她这样认为。坚信。
5.弹琴的乐师出现在她面前。用最甜美的微笑。蛊惑着复仇心切的小姑娘。
高渐离微笑看着这个已经长到他肩膀处。目光冷冽的姑娘。
不。不是姑娘。
她是刺客。杀手。一把最完美最锋利的刀。
6.荆轲执刀。身形融入黑夜。像是狡黠的黑猫。
不动声色。取人性命。
她记起高渐离半俯身。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告诉她。你的仇人是秦王。
“秦王....。”她的精神有点恍惚。记忆告诉她。那是个赢弱。苍白。凌厉的少年。
她握紧了手里的刀。决定用她生平所学。报仇。
7.直到她在秦王身侧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身量高挑。腰畔配剑。是那个身影曾言过的君子剑。
......那时她大概在暗讽自己不配用剑吧。...
荆轲有点恍惚。兵器相交摩擦出的尖锐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
教了快十年的徒弟。每一招每一个动作都是他亲自握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腰教会的。
李白神情有点冷硬。出剑每次都是致命之处。
她迷惑他的毫不留情。招架更是吃力。稍有一慢变会负伤。有时擦破皮。有时流血。险之又险。
荆轲有点难过。想怎么会这样呢。兄长的仇却迫使她提剑招架。招架不得。力不从心。剑挽霜花。刀铿锵落地。叮呤。
李白神情更加冷漠。
秦王舔舔唇角。少年青涩苍白的脸上有藏不住的嗜血意。
“....美人怎能落到这番天地..。”
荆轲怔忪跌坐在地上。想起他曾经说的话。说自己心软爱胡思乱想。不是一个当杀手的料。
她痛苦扶额。披散的头发里充满杀意和疯狂的目光好不露怯盯着秦王。“...你今天最好杀死我。不然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掉。”
赢政舔舔唇。更加兴奋。
李白和拎鸡仔一样拎着她。
“我自己的徒弟。我来处理。不劳秦王费心。”
“剑仙李白怎能这么不讲道理......”
李白面无表情看着赢政。“一次帮忙已清。我想秦王应该不想大唐铁骑踏到大秦国土上。”
少年的眼神阴沉了七八分。
顿了顿。他才有点兴奋有点魔怔的笑了。
“我们会再见啊小美人...”
被荆轲反瞪了回去。
8.李白有一个徒弟。
他一辈子也只有那么一个徒弟。
当他看到他唯一的徒弟浑身鲜血淋漓的摊在那里。用有点绝望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
原本硬成铁的心软成一滩水。
他的剑很快。剑行至触碰布料再紧急收回。与荆轲迟来的小刀触碰发出金属铿锵之音。旁人外看只以为二人战成一片。却不知道他从没真正下过杀手。
....还是怪这个小姑娘学艺不精。未久战先疲软。学了十年的分辨杀意都被她吃进了狗肚子里。
李白认命的给荆轲包扎伤口。
荆轲咬着唇。一言不发。
沉默很久。
“秦王不是你能惹的人。”
“...我要报仇。”
“报仇不急。”李白看进她的眼里。“你还有那么长的年华。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人全部葬送。”
荆轲五指成掌插进头发扶头。
“......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么长的人生...。我连一个可以共走的人都没有...。她们都把我当成一把刀。一把最锋利的刀。我这一辈子。存在的意义除了与仇人同归于尽...。什么也没有...。”
李白沉默看着她。
9.他想抱抱这个傻姑娘。但他做不出那么煽情的动作。他想说你的余生我陪你走。但他说不出口。
最后。他只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我不会。”
我不会。
10.关于高渐离。
若干年后。高渐离仍然是个疯疯癫癫的乐师。
行走过山川。淌走过河流。他偶尔想起自己身边跟过的小姑娘。小小的一团。眼里是她看着都胆寒的光。他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塑造一把剑。为他所用。刺进他想要杀的人的胸膛。
所以他用乐音清楚了小姑娘的记忆。把她送到了剑仙李白那里。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他短暂的得到了一把锋利的剑。却永久的失去了一个小姑娘。
好像是错的。
他连这把剑都没有得到。李白把这个小姑娘打造成了一把刀。却不是他的剑。
他有时候会痛苦的撑额。
那可是李白啊。
他从来没有从他身上讨到过好处。最大的失败。
就是送给了他一个小姑娘。
那曾经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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