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咫尺、天涯

假期的最后一天、渡照例上午看看书，下午林子要返校，林子不比何夕，毕竟是从开学第一天变熟识的人、即使渡日常不怎么在宿舍，但是如果两个人脾气相投，再加上互相的一些好感，便是友情要比旁的朝夕相处的还要深。

 几近两年的相处，渡早已谙熟林子每次返校的时间。果然渡作为宿舍的稀客般盘腿坐在林子的床铺上时，林子回来了。宿舍除了渡还有就是宝丫头。林子自己一个人整理着行李和衣服，刚洗过的头发还带着浓浓的水湿气、乌黑发亮。渡喜欢这样静静看着林子忙来忙去。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微微笑着。林子稍微得空便狠狠剜渡一记白眼。“你每次就不能帮个忙啊！每次都只会坐在刚收拾干净的床铺上看我自己忙！”渡永远读不出林子每每说出这些话的语气到底是带着几分埋怨和撒娇。渡就是要这样厚脸皮，盯着林子的一举一动，笑着。只要直勾勾的盯着林子的大白眼笑着，终于林子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然后自己又害羞般埋头整理着衣服。渡每到这时就感觉攥到了大便宜似的。

渡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这样喜欢看着林子。也许因为爱笑，也许是因为她偶尔也会忧郁。也许是因为她仅仅是一个离渡最近的一个鲜活的生命。仅此而已。渡被迫习惯一个人生活的同时她也被迫习惯了不关注自己也不关注旁人的生活。所以当这么一个陌生而阳光的生命硬生生扯入她的世界时、她注定习惯了她便也注定舍不得离开她、更舍不得她的离开。

“你不是说我越帮忙越乱么，所以啊、我就这么坐着看着你是对你最大的帮助了。”渡一本正经地说。

“你就会胡扯，我回家、爸爸有做红烧肉哦，超好吃的。”林子也懒得说渡、开始絮絮叨叨的一些家里的日常。渡就那样认真听着，偶尔说一句：“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好想吃爸爸做得饭菜啊。”林子总是笑而不答。然后沉默一会儿又扬起挂着微笑眼睛面庞对渡说：“过年吧！”

“那我说是你的什么？老公？”渡戏谑道。

“滚！让我妈用大棒子打断你的腿。”

“那你打断腿，你养我不？”

“不养！”

“不养凭什么打我，如果你养我还差不多！”

“养你断了腿就值么？”

“当然不值啊，你这样又黑又没身材的女人，不过，我不会被打断腿的、因为要养你！”林子没再说话。然后沉默一会儿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些有得没得、但是每一小节的对话结束都是由于渡亦真亦假的仿佛不正经的言语结束，然后换另一个话题。终于耗到林子把一切东西都收拾干净，已经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我要睡一会儿。”林子说。毕竟坐一夜火车，回来又收拾东西什么的、睡觉是理所当然。

渡在一旁看着书。

林子醒后，两人便一起去食堂吃水泡饺子，这是只有食堂才会有的暗黑料理。饺子放在盛混沌的汤里。渡很少在食堂吃饭，但屈指可数的几次百分之九十都是和林子一起，吃林子说好吃的食物。由此渡让林子买饭，林子便买了食堂里最贵平时都不怎么舍得吃的炖肉菜，结果渡这个偏素食主义的人还是不忍林子的一片好意和淫威硬着头皮说好吃，那一顿算把渡后半生的肉都吃完了。

两年来，这样大大小小的假期不下十次，但每次都是这样告终，仿佛成了两人不约而同的习惯，闹腾着，在嬉戏中增进了感情，也许，也在嬉戏中更加拉大了彼此间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