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依旧飘花如雨,白子画心里却比死了还难受。
小骨,撑住。
其实他早应该想到,那股一直盘旋在绝情殿外的力量应该出自七杀,虽然杀阡陌没有这个作风,但是旷野天会。
位列十妖之首,怎肯屈居人下?
几日前,白子画醒来后发现花千骨面色苍白,用法力检测,却丝毫探不到其气息,用法力和机关术强行遮掩,竟然连一丝生的迹象都没有。
心下突然猛的一颤,快要低下血来,却听得窗外一声似笑非笑的诡异声音:“白子画,你也有今天?”
寻声而去,却是旷野天,只是神魂离体勉强进入结界,看来他打算好久了。
抬手想直接把眼前之人捏成碎片,却硬生生收了回去,他还不知道小骨怎么样了。
声音突然冷的像冰,要把人活生生刺穿似的:“你把小骨怎么样了?”
“你应该能看出我的把戏,你修为那么高深,我想向你动手未免有些太好笑了,可是你竟然会对这么一个丫头动情,啧啧啧,白子画,你没有想到吧,你自以为清高孤傲了一世,最后还是毁在你这个小徒弟手里,毁在我手里。”
“你到底把小骨怎么样了?”声音直愣愣把人贯穿,腐心蚀骨的冷。
“没什么,我只是让她好好的睡一觉,神魂完全进入沉眠,掩去了她的气息而已。”
“那她为何如此虚弱?”
“她估计为了你选了一条玉石俱焚的路。”
白子画心头猛地一紧,拳头猛然间攥出血,又瞬间愈合。
“白子画啊白子画,你不必奢望她在出来了,如果她一直陷在悲痛里无法自拔的话,她可能要一直像个活死人一样睡过去了,而且,你也休想对我动手,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们拼死护卫的花千骨,会不会来一次真正的灰飞烟灭.”
声音说不尽的诡异扶媚,根本不像个男人。
刹然间,那人以不见踪迹。
心下一片虚空,突如其来的怅然若失让他快要心碎。
小骨,你到底在经历些什么?
窗外仍是一片虚空,绝情殿依旧冷清,白子画如一座雕像,面若冰霜,就那样钳在那,一动也不动。
“师父!”门应声而开,一个娃娃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
而当她看到白子画的时候,她更惊了。
尊上,居然,哭。。了??
那是她第二次见尊上哭,第一次还是前世花千骨魂飞魄散的时候,整个六界都差点翻了个个。
“尊上……”幽若喃喃道,她想去给尊上擦去眼角的泪水,却没那个勇气。
“我没事。”没人知道他心里是一种怎样的复杂和绝望,如果让他再失去一次她的话,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尊上,师父,她怎么了?”憋了半天,幽若终于还是忍不住。
白子画愣了愣,缓缓开口道:“你师父只是睡着了,都会好的。会好的。”不知道是在说给幽若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现在心里极度的恐慌和愤怒让他像极了一根绷紧的弦,仿佛随时就会断掉。
突然听得幽若惊呼一声:“天啊”,白子画试了试眼角的泪,问道:“怎么了?”
“这种法术我知道的,是一种很厉害的机关术,还结合了五行八卦,独门秘术,专门让人的魄灵进入一种特定的空间,几乎和真实的一模一样,而且里面的人物皆有血有肉,即使是成仙之人也很难辨别和离开,而且看师父这个样子,估计在那里受了很重很重的刑法……”
心下突然疼的要窒息,血一下向上涌,一口鲜血喷涌,终于,这么久的压抑,紧张和不安,还是喷薄而出。
“尊上!!”
“说下去。”白子画缓缓坐下,语气强装出没有一点波澜,幽若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而且,咱们这里的一天,对于师父来说,是一百年……”
白子画拂袖望天,身子却不知不觉的开始抖动,似是随着心一起崩裂。
这几百年,她要怎么熬?
这如几百年的几天,又让他如何?
“尊上!尊上!旷野天携一众七杀弟子,誓要屠了长留山!!”
白子画只觉得脑中一片晕眩,差点栽过去。
好啊,很好。
趁着儒尊不在,控制住自己,而今摩严以为凡人,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敢来屠山了?!
眼里突然划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恨意,似是当初他为他亲手杀了小骨而似要恨了这世间所有的人。
旷 野 天……
白子画双手微攥,白影一闪,横霜剑以灵力通透的现于手中。
下一秒,人已经到了长留山前,几乎没人看的清他是怎么来的,只知道一道银白的光闪过,周身竟都是妖气,先头的千百妖魔顿时灰飞烟灭。
“还我小骨。”
只是淡淡四个字,只字出口,就冷到让人窒息。
尊上生平从未随便杀过人,这次却不由分说的了结了上白条命,糖宝落十一等人皆咋舌。
旷野天似是也被白子画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到,本来以为花千骨能够牵制住他,而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自己此战必胜,而现在……
那个丫头,真的能让这个清冷孤傲了上千年的人,变成这样么?
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旷野天一根手指已经应声而断。
“还我小骨。”声音依旧冷的像冰,听不出丝毫的语气起伏,每个人都似乎倒抽了一口凉气。
“谁敢动他?”上**然出现一个妖冶扶媚的声音,火凤翱翔与九天之上,正缓缓下落。
“圣君!”下面黑压压的妖魔顿时跪倒一片,杀阡陌却看着厌烦,不难烦的示意他们起来,便直径走向白子画。
“这又是怎么了?”那些妖魔的生死他是不在乎的,可是这个旷野天跟了他那么多年,也是单春秋唯一手下的猛将,可不是他白子画说杀就杀的。
“你自己问他。”白子画也有些不难烦,懒得解释什么,眼睛里似微微有怒火,却已是他愤怒到极点时能做出来的最大的表情了。
杀阡陌应声看向旷野天,见旷野天只低着头不说话,隔空就扇了他一巴掌:“这么还不说话!死人么?”
空气里荡着空灵的回音,静的可怕。
“属下……属下知错……属下只是把……花千骨……弄到幻境里了……”
“花千骨?”杀阡陌脑中晕沉了片刻,又快速在脑海里翻找这个人“花千骨,就是那次那个丫头,千年寒冰的徒弟?”杀阡陌忍不住调侃,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就是个小丫头?
白子画也没再说话,他什么都不要,他只要他的小骨好好的。
“救她。”片刻,白子画又道。
“放就放吧,一个丫头而已。”杀阡陌不屑的说道,还不忘照照镜子,又接着说道:“这个丫头倒是挺特别的。”
白子画微微抖动了一下,上一世他为小骨做到那样,瑶池上甚至看到他们深吻与人前,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花千骨感到自己的身体无限被灼热,眼前那抹白影就是挥之不去。
师父,师父。
她不信。
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撕裂了一次又一次。疼得让她麻木。她不敢生出半分信念,可是明明,她总是看见那个白影,一次次从远处飘来,又无情的离去。
他还是她的师父么?那真的是师父么?
她不信,她不信。
每天每时每刻,她都在挣扎,挣扎着不信,却看着奈何桥上人来人往,泪水和血水融进忘川河,黑黝黝的流着让人恶心的液体,如同一个疯子。
疼,只有无尽的疼。
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和念想,她只知道,当她快要被折磨的彻底发疯的时候,她总能看见一抹银白色的身影,头也不回的走过忘川河,走过奈何桥。从她身旁,甚至连擦肩而过都算不上,却足以让她肝肠寸断。
那便是所谓的,一次次看着挚爱之人从桥上走过,一次次看着挚爱之人轮回,接受凡尘烟火,而却再没了爱和被爱的权力么?
没有希望,没有念想,没有任何阳光。
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
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