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想起我吧
将来
在你变老的那一年
（1）
汤花又拿出那张写着十三个名字的A4纸端详了一番，通过那天晚上老罗对案情的描述，现在已不难看出，纸上的名字是分为四组的：第一组是张琳、李艳、王永才、张学军，他们是当时正在打麻将的四个人；第二组是马桂萍、赵华、李建明，他们三个正在麻将桌旁观看；第三组是陈海兵和孙庆宏，他们在命案现场被发现时刚好去到顺联超市买烟；第四组是陈丽、杨德兴、刘丽琴、雷富，他们曾在5月17号凌晨1点至3点之间去顺联超市买过东西，当然，这期间去买东西的还有另外三、四个陌生人，但都已无法指认。
我问他：“你干嘛一开始就调查陈海兵，而不是先调查其他人？”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本来我不认识他的，只不过老罗请我们在湘菜馆吃饭那次，傍晚在周记门口听李俊松和你说起他们的烧烤师傅，我想既然咱们有人认识陈海兵，那干脆就先从他身上着手调查咯。”
“你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吧，哈哈。”
“差得远了。现在连边都没摸着呢，陈海兵虽然是有点问题，可是跟吴大头的命案都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还是把其他人都调查完了才好判断。”
“照我说应该继续调查呀，邓茂东不也证实了你的推测么，既然五月十七号陈海兵说过几句不对劲的言论，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
“不对劲的事多得去了，你最近经常恍恍惚惚的，难道就很对劲么？要是按你的说法，你自己的嫌疑也不小喔。”他说完嘿嘿一笑。
我盯着他那狡黠的眼神看了看，笑道：“妈的，原来是拿我开玩笑来着。”
他假装板起脸来，问我说：“大胆刁民，公堂之上岂容你嬉皮笑脸，五月十七号你干嘛去了？还不快从实招来！”
“回禀大人，五月十七号……草民行凶杀人去啦。”
“哼，天理昭彰，杀人偿命，你既认罪，依律当斩。来人呐，狗头铡伺候！”
“求大人开恩，大人饶命呐！”
“嗯……堂下听判：五月十七号凌晨吴永贵暴毙，原系阿海行凶所致，凶手现已画押认罪，本该叛铡刀之刑，然念阿海相貌丑陋，姑且免去死罪，罚今日午时三刻请本府吃酸菜鱼一顿。阿海，你服是不服？”
“我他妈不服！”
“去你妹的！”
“好啦别瞎扯啦，说正经的吧，昨晚还想出哪些头绪呢？”我又开始追问他。
“我把你发给我的录音听了几遍，该发现的疑点当时就已经发现了，没什么新的突破。”
“反正他肯定是没说完整，有些细节肯定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这还用你说”汤花白了我一眼，“我只是想知道他去顺联超市买烟的真正目的。不过这也不急，昨天我跟邓茂东打过招呼了，叫他平时送货时多留意下陈海兵，过些时候再看吧。”
我又追问了几次，他却又不再说话了，被问得烦了，冲我笑道：“你不知道吗，大侦探在最终揭晓答案之前，往往是不怎么发表观点的。”
“你就臭美去吧。”
“哦，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不过我猜你多半知道。”
“什么事啊？”
“星期一下午我来过一次福湾村。”
“看到了，你跟徐强在糖水店里，聊得挺嗨的嘛。”
“除了你们吃宵夜时候那些疯言疯语之外，他还告诉我了另一件事。”
“什么？”
“半年前，李俊松还没去做烧烤学徒。他刚从皮鞋厂辞工出来，看中几间想要转让的铺面，打算自己去顶一间做宵夜。”
“好像听说过，后来似乎是钱的问题，没做成，这才去周记学烧烤的。”
“你知道钱的问题根源在哪吗？”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徐强却告诉我了。”汤花扶了扶眼镜，得意地说，“李俊松开始是去找吴志峰借八万块钱，吴志峰找了各种借口，死活不借，后来没办法，又去找徐强。徐强借了他五万块，还没够，又想了别的办法，东拼西凑忙了一个多星期，又弄来几万块，可惜筹够了钱，几间位置理想的铺面却已经转让给别人了。”
“哈哈，这可够他气的了。”
“就是啊，他档口没开成，把钱还了之后，闲了两个星期，才去做烧烤学徒的。他多半是想着吴志峰没有及时借钱给他，从此怀恨在心。”
“换做是我也会这样的啊，哪天我找你借钱时，你倒是千万别拒绝喔。”
“放心吧，肯定不会借的，哈哈！”这时我今早见到他以来，他第一次笑得那么开怀。
他又问我：“陈鹏辉说的那件事有没有水分啊？”
“什么事？酒后砸车？”
“不是，他说他见到张琳从吴志峰车里走出来那次。”
“哦，这个呀，他多半是据实描述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有意思了。”
“你不会又有新的思路了吧？”
“咱们不妨假设一下看看：假设陈鹏辉的推断是真的，张琳和吴志峰真是背地里有一腿，那么张琳她老公的死，倒不像从前那样令人费解了。”
我没再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他说：“我昨晚一夜没睡，一则是好几件事等着我去梳理思路，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兴奋。”
“兴奋？你女朋友又买新款的情趣内衣啦？”
“你妹的！我是跟你说正经的。”他的表情突然变得郑重起来，“这段时间以来，咱们，或者说是我，一直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了吴大头的事咯。”
“是啊。当时在湘菜馆跟老罗一起吃完饭后，我就已经认定吴大头是被谋杀的了。然而，从当时执勤民警的笔录看来，确实够详细完整的，但偏偏找不出哪里有矛盾，所以咱们但凡发现点什么异乎寻常的事情，就使尽全力去研究，耗费了不少时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昨晚我把整件事的经过又思考了一番，再配合着前几天走访时得到的线索，我试着推测了一下吴永贵被杀害的动机。”
“啧啧，看来好戏是要开始咯，你是怎样想的呀？”
“从目前我们手头掌握的信息来看，吴永贵平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仇杀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恐怕不见得，上周五下午，听说有个女人领了两个五大三粗的男的去顺联超市闹事，恐怕也得查查。”
“这事我知道。查过了，等下再说。总之，那件事是不会引起仇杀的。”
“好吧，然后呢？”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情杀和谋财害命了。”他掏出一支烟来衔在嘴里，正准备点着烟头，我连忙提醒他这是在麦当劳里，人家不让抽烟。
他白了我一眼，收起香烟继续说：“这样一来，我的思路就分成了两条主线。首先，若是情杀，说回刚才你提起那件事。你知不知道那女的是谁？”
“我哪知道，是听别人说的，听说当时他们跟张琳吵得可凶了，碰巧冯斌更好巡逻经过，才将两边劝住。”
“没错，吴永贵才死了没多久，顺联超市就又发生了这样的事，而且看得出这矛盾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摆平的。老罗他们当然是非常重视的，后来是让建华专门去暗中调查走访，原来那女的叫胡艳娇，二十四岁，以前在天逸休闲会所做沐足技师。现在属于无业状态，是吴永贵生前的专职小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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