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第一章】

　　在故事发生之前

　　（1）

　　吴志峰是我们几个当中，最先“富”起来的。

　　或许不同的人，对于富之见解仁智不一，然而在我们这群草根眼里，却都有着大致相似的一个标准，即有一个自己经营的铺面（无论做的是何种买卖）、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无论是什么牌子的）、有一套哪怕是只交了首付的房子（无论是几手的）、有一个愿意跟你睡觉的女人（无论她目前是否是别人的老婆）。

　　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以上这几点，要做到其中一两项倒也不难，但想要全部实现，少了十年八年的累死累活是难见成效的。毕竟在我们身上，有效证件就只是那半个巴掌大的身份证，除此之外，要学历没学历，要背景没背景，将来我儿子能否把我拿出去跟人拼都还是个问题呢，我们自己就更别提拼爹了。

　　在每一个发达的一线城市里，都会有不少像我们这样的草根。当然，就目前的状况看，这些大城市似乎还没有把我们完全容纳，在一部分本地人的眼中，我们的角色其实很尴尬，在给他们的城市带来经济和生产加工业繁荣的同时，也影响了他们的城市的治安和市容。

　　正因如此，一些本地人自觉地与我们保持着一道无形的界线，就好比G市南边的两个区，那里便是本地人聚居的地方，我们是很少到那边去的，毕竟只要一开口说话，格格不入的口音便会一览无余地给自己贴上一道无形的标签：外地人。

　　然而G市北边的另外两个区，反而成了我们的天下，也是G市的新城区，我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外地人，便是在市区的高楼大厦与郊区的城中村之间穿梭奔走的蚂蚁。我们平时的工作、生活、娱乐等等，几乎都是被框在北边这两个区的范围内的，毕竟，对于自己的身份，我们都心里有数。曾经还在手机上看别人发表的照片：地铁上有两个干工地的民工兄弟，明明有座位空着，但却宁愿窝着坐在地板上上。看着那照片，想到的是我们离乡出门打工的辛酸。

　　很多出来打工的“前辈”们，差不多都是在外拼个半辈子，然后告老还乡，回去后仍然一穷二白，时代的变迁日趋稳健，“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年代早已一去不返了。当然白手起家的也不是没有，有的人或许真有能耐折腾，有的或许是走了他妈的狗屎运，有的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每过一阵子，总会冒出那么几个风生水起的所谓人物。

　　而吴志峰就是其中之一。

　　刚认识他的时候是在两年前，那时候他还是某KTV的小弟，每个月的工资几乎就没够花过。在我印象中，他差不多每个月都要找朋友借钱去还上一个月欠下的债。后来有段日子没搭理我们，等到再次出现时，他已经考了驾照，而且还买了一辆二手的现代。

　　当他再次出现在我们眼前时，周围的朋友们几乎都傻眼了，都没见过这么快就有了钱的，虽说在G市买辆二手的现代根本不算是什么屁事，可是对吴志峰来说，一个月光族能在短短小半年之内做到如此成就，已经算是牛逼的了。

　　当时我们都有着同样的怀疑：这小子他妈的曾被富婆包养过吧？这样的怀疑不无道理，从他那俊朗的脸型、高瘦的个头、健壮的肌肉等方面来看，他完全符合做“鸭仔”的特质。

　　猜测归猜测，事实是否如此，我们也都毫不知情。

　　但我偏就是羡慕嫉妒恨，说实话，由于吴志峰的暴发，使我越来越看他不顺眼了，即便从前我们无冤无仇，我仍是会抓住一切机会捏造出无数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就算在人背后乱说瞎话也不能使我钱包里的***多出来几张，但至少我心头是快活了，你管得着么？

　　我曾不止一次地在吃夜宵的时候大肆宣扬吴志峰的床上功夫何其了得，一起吃宵夜的徐强就问：“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难道他真是靠做‘鸭仔’赚到快钱的？”他这一问，坐在同一桌的其他朋友都跟着笑了。

　　我拍着徐强的肩膀对他说：“你个傻逼！吴志峰做没做过鸭仔我们怎么知道，你也不想想，张琳的老公是谁？是顺联超市的老板吴大头呀，虽然吴大头是已经死了，但张琳还有着这么一间四十多平米的铺面，凭她的姿色，为什么要倒贴给开二手车的吴志峰？不就是因为吴志峰能满足她的需求呗，你个傻逼！”

　　第一次听到我这么说时，陈鹏辉便立刻拍着桌子叫道：“我靠，原来真有这回事！”他急忙咽下嘴里的那半口啤酒，擦着嘴说，“我还以为那天我看走眼了呢，所以一直没跟你们提起，原来还真他妈的有内容！”

　　“什么内容？快说说。”徐强催道。

　　陈鹏辉说：“具体的也没看得太清楚，反正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到顺联超市拿一批饮料的单子，去到时候店门大开着，店里却一个人也没有。我因为还赶时间到下一家去拿单子，于是就不耐烦地喊了两声。后来我听到‘碰’的一声汽车关门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张琳从斜对面的拐角处快步走了过来，居然还笑得挺灿烂的，一点不像不久前刚死了老公的样子。”

　　“你就凭这个判断吴志峰和她有暧昧？”徐强又问。

　　“急什么，还没说完呢。”陈鹏辉接着说，“我看到吴志峰的车了，当时张琳向超市走来时，我就站在超市门口的收银台边，周围街上的情形一览无余，除了她走过来的方向，也就是她正后方、我斜对面的拐角处有一辆车之外，再没有别的汽车了。而且我还看清楚了，那是吴志峰的车，当时他就在车上，我看到的是他的侧脸，至于他是否看到我，那我就不知道了。”

　　徐强又抢道：“光凭这个也说明不了什么呀，我看是你在意淫吧。”

　　陈鹏辉说：“意淫个屁，你干嘛总是这么着急？重点来了：张琳拿单子给我时，她是在收银台里面转过身背对着我，从下面的抽屉里取出单子来的。当时我看得很清楚，她的胸罩没扣上！”

　　徐强咂了咂嘴，笑着问：“这你都能看出来？你也太牛了吧。”

　　陈鹏辉不屑地喝了口啤酒，继续说：“牛什么，她当时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紧身T恤，背后又没有图案，衣服里的情形一览无余。她胸罩后面那两段带子没有搭在一起，足足隔着两三厘米呢。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绝无差错的。”他一边说，一边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了大概三厘米的长度。

　　看到陈鹏辉一脸认真的表情，徐强刚喝到嘴里的啤酒差点没忍住喷出来，他强忍着咽下啤酒，笑道：“嘿嘿，你他妈看得可真够仔细的！”

　　陈鹏辉道：“废话，我到现在还是他妈的光棍一个，平时在外面，不看女人的裙底、胸罩之类的，还能看什么？当时的情况多半是这样：张琳和吴志峰在车里暧昧着，后来听到我叫喊，就慌里慌张地从车里跑过来，慌得连胸罩也没来得及扣上，过程就是这样。”

　　徐强辩驳道：“也有可能是吴志峰碰巧经过那里，而张琳刚好也在那时候碰巧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在你喊了两声的时候她又刚好回到店前，这也说得过去呀。”

　　“哪里说得过去？”陈鹏辉争论道：“如果张琳是去别的什么地方，为什么不找个人帮忙看着店面？再者，就算她很快就回来，那她的胸罩为什么会没扣上呢？身为一个女人，总不至于连自己胸罩没扣上都没发现吧？”

　　我一直看着他们争论，没有插嘴，直到最后一瓶啤酒喝完时，我才笑着对陈鹏辉说：“妈的，你个色鬼，想女人想疯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