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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创作8

沉香写作阁

  3.象征式

  象征式小说已经完全与现实情景的逻辑规定脱离,变成某种理式或意义的形式抽象。它是要概括某种现实或某种意义,但本质地讲它又只是一个形式,一种建构:情节本身是喻体,人物只是整个象征体系中的一个象征符号。

  当然,人物及其关系也就可以超越现实时空,在象征或影射的意义上重新结构,成为一种象征性的意义结构。

  张抗抗的《第四世界》有一个超现实的故事:一个教授被劫持到一辆破旧的汽车上,由一个司机统治着去追赶一团神秘的蓝光。

  一路上围绕方向、路线、修车、吃饭诸如此类非常乏味无聊的问题发生着矛盾,最后司机一意孤行,驱车撞毁在悬崖下。

  这个故事在全部情节和细节的描写上,都有着与现实生活酷似的、浓郁的现实主义意味,但肯定不是一个典型化的或者真实性的现实题材,而是一个象征:它象征了中国知识分子与极左政治和愚昧落后的现实之间的关系状况,故事本身获得超越性,成为具有深刻意旨和概括力度的象征体系。

  4.心理式

  心理小说亦复如此。要而言之,心理小说不是人物心理的现实性描述,而是作者心理和梦幻的符号性表述。情节也好人物也罢,包括环境,都充分心理化和梦幻化了。

  显然,这里的心理化不是生物意义的心理科学分析,而是寓意和感觉的符号系谱。变形、意象、图式、幻觉、梦呓成为常用的符号,整体看来又是一个心理实体,是意象和图式的体系化和系谱化。

  大致的情节或隐约的人物,或者逼真的故事和环境,都是这一系谱的构件和谱文。

  韩少功的《爸爸爸》写一个名叫丙崽的类人在一个村族变迁中的符号性存在。他是男性,弱智却神秘,荒谬却灵异。他从出生到老只会说两句话而且是亵渎起码伦理规约的。

  他既是全村上下人人皆知的白痴,又是族长和村民不得不依恃的神物。

  当他手指着一角亭子的飞翼时,人们并没有理解他的手语的含义;只有到械斗大祸降临时节,人们才理会那可能是指示人们应该迁徙。

  然而,人们还是把他作白痴看,而且把他纳入减负除劣的行列,与其他妇孺病残一样地给他服了毒药。

  然而,他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没有死。他成为那个村族世界的永恒。这个小说是韩少功心理世界中某种存在状态和文化状态的真实图景,是关于此种存在状态和文化状态的个我解读,并不具有客观本质的现实意义。

  简言之,只是一个梦呓或幻觉。      二、小说的写作

  (一)编故事

  1.塑造人物性格   情节是传统小说的根本要素;学会编织情节、俗中所谓编故事是小说写作的一个基本功。问题是:编什么?怎么编?这里有个前提就是人物性格。

  换言之,编故事的根本依据或者说故事的内在逻辑线索,正是人物性格。也就是前面讲过的:小说的根本任务是塑造人物性格──而情节是性格成长发展的历史。

  那么,这是不是说性格之外,情节不存在自身独有的内在逻辑关系呢?显然不是。性格与情节是二而不是一;也就是说性格与情节具有各自独立的本质属性和艺术规定,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情节又根本地以表现性格为旨归,性格又以情节的内部支撑为基础。换言之,不论情节的自身逻辑关系如何独立于性格之外而自成格局,它始终隐现着、意味着、包含着性格的核心组织原则;纯粹的情节播演是不存在的或没有意义的。

  尤其是,性格与情节存在着一种互动联体、相互制约的深刻结构关系。用恩格斯的话讲叫做“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这里的环境包括情节关系在内的深刻社会历史内容。

  那么,什么是人物性格呢?性格就是人格,也就是标志了人物是是“这一个”、而不是“那一个”的那些基本品格,用文化学的概念讲就是文化人格机制。如果作一个形而上学的分析,它大致包括以下几个层面的内容:

  (1)性格是人的生命本能以及对于这一自然属性的意识和把握。把人的自然属性及其意识纳入性格范畴,是古今中外文学作品中大量涌现出来的事实,而正式为理论界所认肯,则是新时期以来的事。

  王安忆的《小城之恋》写一对舞蹈演员由人(面具人)到狗(自然人)再到社会人的性格历程,其间人物性心理和性冲动的表现非常细腻、深刻而又充分。

  它着意表现:在某种情况下,人的自然本能会冲绝一切外在压抑,以自然原初的冲动实现人自身。自然本质是人的本质之一,它理应当在人的文化人格机制中占有一席之地。

  (2)人毕竟是社会性的,人的自然本性及其生命实践中必然具有深刻充分的社会历史内容,因而其文化人格机制又必然超越自然层面,形成一整套成体系的观念形态和情感态度,而这是人物性格中更其本质的方面。

  首先是终极和绝对的观念,这是人的最高理性,它包括宇宙本体的观念,人的观念,真理和正义、生和死等宗教哲学观念。

  一个人与另一个人本性上的差别就在于这一层面的不同,而个性差异则不重要得多。

  《渴望》中的刘慧芳说她一看到别人痛苦就心里难受,而有的人只要见到别人幸福就充满仇恨。

  这就是本性、所谓人的“中心思想”(南怀瑾语)的不同,也就是说人与人的生存目的、存在的终极意义是不同的。

  其次是作为理性工具和尺度的价值观念和道德观念。它的形成有两个条件:一是现实需要;一是与终极绝对观念和情感的感应与衍接。

  一个人的道德观念和价值观念往往隐喻着这个人的现实需求和终极观念。祥林嫂抗婚是个典型的例子。

  在祥林嫂看来,一个女人如果两次嫁人就失去作为女人的资格和价值,因而其迫切现实追求就是做一个贞妇节妇,生存危机、乃至活生生的人被卖掉倒不是重要的了。

  那么祥林嫂的存在意义和生存目的就是做一个封建家族伦理秩序下的节烈妇女,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因此,对于来自家族统治者的摧逼和压迫,她只有逃跑这一本能的动作;祥林嫂的反抗是一种承认封建伦理道德的终极绝对性、并努力使自己符合其道德规范的自虐和自戕,不具有现代人文精神和反封建性质。

  相反,它恰恰反映了祥林嫂自身的封建伦理道德观念的深刻性。

  观念的背面是情感。与终极绝对观念相应的是一个人的情感终极绝对形态,我们把它叫做情感原型。

  也就是说,一个人的情感心理状态也是有个绝对终极的形态的,它来自一个人的遗传;换句话说,一个人的情感类型首先来自遗传,后天的情感心理状态只是这个遗传类型上的雕琢和滋长、扭曲和变形。

  一般情境下,一个人的情感原型处于相对潜隐状态,只有在一定的条件下,它才爆发为具体情感心理状态和现实情感意志态度。

  这种情感心理状态和现实情感意志态度与一个人的具体道德观念和价值观念是相应而相随的,只有在相对成熟的思维阶段上,感情态度和心理状态才能与其理智(观念和方式)相分离从而表现为独立自处的自为状态,大多时候是两者的相应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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