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带你去家西餐厅。”姚一楠上了车后拿出手机，打开地图。“嗯，在南门附近，叫唯客多。”
“最近怎么这么热衷于觅食？”秦伊调侃道。
姚一楠耸着肩做无奈状，“没事干，只能找几家饭馆满足一下我的胃。不知怎么的，前阵子吃什么都没胃口，现在什么都想吃。”
“多吃点，营养得跟上，对我干儿子好。”秦伊说。
“伊伊，你还说我，你这几天都瘦了。”红灯停下，姚一楠探着身子端详秦伊的脸，搞得秦伊白了白眼。“哪儿有。”
“绝对瘦了，那天早上我见你你这儿还有肉。”姚一楠点了点秦伊的脸颊。“哎，是不是最近工作忙压力大？”
“还好吧，一直都这样啊。”
“那是不是和周翰林离婚这事儿？”姚一楠撑着脸问。
“这倒有可能，最近所有人都在问，好烦。”秦伊瘪瘪嘴，一副可怜样。
“唉，今天让你吃好吃的。”姚一楠打了个响指。
“姚奶奶，还是你最好啦。”秦伊坐在位置上飞吻了一个。
高峰期的车很多，在三环路上堵了整整一个小时候，她们才到达目的地——一家装修豪华的西餐厅。这里也是南门最繁华的购物中心——华碧城。吃完饭后，在这里购物也是必不可少的了。
坐在欧式风格的餐厅里，吃着七分熟的牛排，喝着饮料，听着优雅的音乐，一切都是为迎接周末准备的。一天的疲惫，在闲聊与享受美食中消失殆尽。
从大学起，不知道是多少次，两人携手来到餐厅里，面对面聊着一个又一个话题。从学校里的八卦，到工作中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事，到感情，到家庭。几年的相处已是闺蜜，无话不谈，能分享快乐，分担忧愁。
秦伊多少次庆幸能遇上姚一楠这样的朋友，总能在难过的时候得到安慰，也能在开心的时候一起开怀大笑。
事实上所谓的大餐只不过是医院附近的一家中餐馆，和骆航一起吃过饭后，因为要值夜班，所以他又返回了医院。
下午的那台手术遇到了点状况，在给患者切除癌变的组织时患者心脏骤停，抢救了几个小时才救回来，然后被家属质问了好久，早已疲惫不堪。坐在值班室里，准备养会儿神，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手机，编辑一条短信发出去。
餐厅里的音乐声掩盖了信息提示音。吃饱喝足的两人还在你一句我一句聊天。“前几天海哥和我商量着宝宝的名字，讨论了好半天。”姚一楠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
“性别都不知道，是不是早了？”秦伊算了算日子，还有离预产期五个月呢。
“各取一个呗。我倒希望是儿子。”姚一楠莞尔一笑，说。
“重男轻女。”
“不是不是，只是……”她故意拖长了声音，“我生个儿子，你生个女儿，好定娃娃亲。”
秦伊做昏厥状。“拜托姚奶奶，这都什么年代了。”
“我也是在叫你尽快嘛。吃完了，我们去广场上转转，逛逛街。”说罢两人就动身，往最繁华的地带走去。
华灯初上，夜晚似乎被广场上音乐喷泉的光束照亮。商场的广告牌里放着宣传片。人们从商场上进进出出，闲聊着，喧闹着。整个华碧城都亮得璀璨。
逛街一向是女人最大的爱好。上一次来这里，是与周翰林一起的，所以并不是那么愉快。而这次与自己最好的朋友，自然要惬意很多。
上下四楼的商场很快被她们逛了个遍。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两人挑选了闺蜜耳钉。像是回到大学时，手牵手戴着一样的饰物走在一起，倒也引人注目。
在为秦伊挑选了几身衣服后，时间也不早了。于是两人提着战利品走出商场。天黑尽，一返连续几日的阴天，这天的天空没有一丝乌云，是纯澈的，带着一丝湛蓝的。广场依旧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秦伊看着这一切，似乎脚步都变得都轻松了起来。
停车的地方与华碧城隔着一个十字路口。人行道的红灯亮着红灯，许多人驻足等待着。姚一楠用着轻快的语调说着话，身边一起等待过马路的人有的在看手机，一位母亲正训斥她的小孩，来往的车辆秩序井然。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常。
秦伊一边笑着附和姚一楠的话，一边看着远处的红灯下显示的秒数。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却凝固了。
——那声刺耳的刹车声与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声快撕裂了她的耳膜。街灯笼罩下，零件与碎玻璃翻飞着，重重的掉落声似乎在痛苦地呻吟。像是电影里面的慢镜头一样，放慢了好几倍，却是那样的似曾相识。
秦伊感到一股血液冲上大脑，四肢发凉。
一辆小型轿车被大货车撞得翻了几转，反倒在地上，支离破碎，像撞在她的心上。
而六年前那次可怕的车祸，也是这样，毫无预兆地发生。眼前的这一切与记忆完全重合起来。
刹车，巨响，碎片。每一个可怕的元素都侵扰着她震颤的神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咽喉，让她无法呼吸。
人群中有人发出尖叫。姚一楠捂住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有孩子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哇哇大哭。有人牵着同伴的手匆匆从现场离去。
而不远处的车祸现场，却是死一般的宁静。
片刻之后，姚一楠拿出手机拨打了110和120。有几个路过的男人围上去，试图打开小车被撞得变形的车门。很快就有不少人围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讨论。
“天哪！真是太可怕了。”姚一楠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第一次亲眼目睹，不知道车里面人怎么样了。”
“你说是不是，伊伊？诶伊伊你怎么了？”姚一楠回过头，却看见秦伊摇摇晃晃地，眼神呆滞，脸色惨白，紧接着就瘫软在地。
意识模糊起来，身体也不受控制。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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