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云心里有微微的失落,才不过一月,她竟已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么?
心里失落,连带着面色也不好看,语气不佳回道:“沉星云。”
面前女子脸上笑意突然一闪而过,沉星云怀疑自己看错了,她开口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小女子以后便是公子的人了。”
沉星云听她说这话,才明白自己没看错,她刚才的确是笑了。
“装的?”
靖瑶摇头:“你该问我芳名。”
沉星云又好气又好笑,觉得这真是个奇女子,竟还敢设计魔王。同时又觉得有趣,她就这么一头撞上来,就不怕魔王发怒让她成一具死尸?
手背在身后,笑道:“敢问姑娘芳名?”
“靖瑶。”靖瑶看着沉星云笑道,这才对,现在才跟话本里对上了。
沉星云一愣,靖瑶?
“是我知道的那个靖瑶?”
靖瑶微微一笑,眼中带着狡黠:“还有谁唤作靖瑶么?”
她是那个被青云阁奉为仙子的靖瑶?
沉星云深深看了一眼毫无高雅端庄可言的女子:“很出乎意料。”
靖瑶也学着他的样子:“很匪夷所思。”
两人相视,突然笑了,沉星云觉得她有趣,靖瑶觉得他好看。
笑了一会儿,沉星云才又开口道:“他们为何追你?”
靖瑶反问:“你不带我先换身衣裳去?”
看着可以称为褴褛的衣衫,沉星云觉得是不太好,有几处还露出了细嫩白皙的皮肤,于是将外袍脱下给靖瑶披上。
走了几步才突然想起来,沉星云停下脚步:“你是青云阁的靖瑶仙子,修为上乘,收拾那些人不费吹灰之力。仙子真是好兴致,费心做这么一出戏,图的什么?”
靖瑶裹了裹身上的外袍:“你可别乱说,我花了钱的。”
花钱?花什么钱?
沉星云不明白,靖瑶接着又说道:“那些邪修贪心的要死,我身上带的灵石都给了他们,现在身无分文,你得对我负责。”
“负责?”沉星云呵了一声:“身无分文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竟还敢让魔王对你负责,我现在将你扔到沼幕,不消片刻你就连渣都不剩。”
靖瑶皱眉:“怎么跟你无关?若不是为了你,我至于去请那帮邪修演戏?”
合着花钱是这么个花法,沉星云不知道这个仙子到底在想什么:“你花钱演戏到底为了什么?莫不是天真到以为能将我抓了,送去仙门领赏吧?”
虽是个仙子,修为也不低,但还不足为患,周围也没人埋伏,就她这么一个小小的仙子,怎么也奈何不了自己。
靖瑶失笑:“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当谁都在乎那点赏呢?”
“那又是为何?”
靖瑶:“刚才不是说了吗,看在你救了我的大恩上,我以身相许。”
沉星云觉得她无可救药,也不知道是谁话本看多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头一次见姑娘家上赶着以身相许的,尤其还是对魔王,那更是闻所未闻。
沉星云没理她,直接消失了,留靖瑶一人裹着他的外袍笑。
后来再见她时,是在半年后的建康,青云阁正举行祭祀。
半年未见,沉星云觉得无趣,不知道她这半年在干什么。听说青云阁要举行祭祀,他便去了。
靖瑶一身霞红色纱衣,面向祭坛立于首位,这天人很多熙熙攘攘都是来一睹仙子芳容。
沉星云只能看到一抹霞红的身影,亭亭玉立于众人之中,宛如遗世独立的仙鹤。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对一个只见了两面的人如此上心,青云阁祭祀,仙门中主要人物都会到场。
若是被他们发现,徒增麻烦,他不喜欢麻烦,但为了来看她,便能忽略掉这种麻烦。
祭祀完成后,他瞧着她端庄优雅同仙门众人寒暄,又瞧着她稳重文静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青云阁。
脸是那张脸,可言谈举止皆无相似之处,沉星云以为自己认错了,或是那女子骗了他。
想通这一窍后,沉星云便不再关注靖瑶仙子的动静,依旧按以前的日子过,可总觉得无趣。
又过了半年,沉星云坐在榕树伸出来的树杈上,背靠着树干百无聊赖的喂一条大腿粗的蟒。
莎禾根一根一根的扔进蟒蛇的嘴里,眼神却不落实处,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在想我?”
一道轻灵的嗓音将沉星云拉回来,出于本能挥手一道魔气便朝声音来源攻去。
底下传来一道抽气声,沉星云暗道自己大意,探头向下看,正对上一双蒙上一层水易的眸子。
沉星云一惊,从树上跳下来还差点崴了脚:“你、你怎在这?”
正是靖瑶,此刻正捂着肩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沉星云慌了神,他没想到会是她,看着她指缝中渗出的血迹,沉星云忙半跪下来为她治伤。
靖瑶一句话不说只默默流泪沉星云不敢看,他头一次觉得害怕看人流泪。
明明以往那些被抓的人也是哭,哭的比她还要惨,他怎没觉得如此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