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
混杂着雷声,轰隆隆轰隆隆,哗啦啦哗啦啦。
羌怨终于出院了,可以不用听邻床爷爷天天早上六点半放的交响乐,这么一对比世爱环境真的好的多,食堂也好吃。
撑着爷爷亲情赠送的小花伞一个人漫步在雨花里,拐着小道穿梭在小店里物色给边伯贤的见面礼物。
远远的望见针状的雨帘里杵着一团活物,好奇心趋势近视五百度的羌怨走近,才发现是上次那个咬了边伯贤的小孩。
她身上是见肉的划伤,破烂的小白裙子被血染成艳色的红又被雨水冲成淡淡的桃红色,雨大的让她有点睁不开眼睛,但她还是低着头用力看着小小的掌心里奄奄的金鱼,光着的脚丫被雨水泡的发白起痘,裙下的地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水洼。
伞从自己头顶移到小孩头顶,严实的盖住预备落下的沉甸雨滴,羌怨自诩最不怕疼,可近距离看小孩身上的伤口也忍不住浑身打寒颤。
小乖“鱼缸,碎了,爸爸砸到我,身上。”
小乖“小鱼,快死了。”
小孩抬头看着羌怨,满是血污的脸上偏是有一对晶亮的眼,琥珀色的瞳孔清澈的印得出羌怨的面容来,沿着那一处无极黑探去,羌怨好像听到了一声声悲戚无力的哑声呐喊,每一声都是我疼,我疼。
羌怨伸手把小孩拥进身体里,她想小孩大概需要拥抱。
羌怨很喜欢被拥抱,她一直觉得,拥抱比任何山盟海誓甜言蜜语都温暖都更能讨她欢心,踏实感包裹围绕的时候,好像晌午的太阳,轻而易举的驱散腊月寒,温暖整个冬。
她带小孩去世爱包扎了伤口,把濒死的金鱼养进了塑料水盆里,让小孩在自己的单人病房里休息。
小孩叫小乖,小乖说没见过妈妈,爸爸喜欢喝酒,经常被怪叔叔催账然后被拿桌子腿打。
护士们心疼小乖,每天变着法子给小乖送吃的玩的逗小乖开心。两个月的时候足够改变一个白纸一样的生命,小乖终于像同龄孩子一样,开始慢慢喜欢玩乐喜欢笑,也不怎么怕生了,庆幸的是小乖无良的父亲没有找上门来。
碰巧世爱六十周年组织了部分工作人员露营放松,羌怨没脸没皮的跟着边伯贤,小乖自然也一起去了。
小绿被差使帮他们生火烧烤搭帐篷,羌怨一手拉着小乖一手扯着边伯贤往离露营地很近的一个小海上窜。
羌怨“漂亮吧。”
她和狐朋狗友经常来这喝酒。退潮的小海上松软的沙土呈好看的波浪状,光着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贝壳也是各有各的漂亮法,偶尔能碰到不怕生的鸟停驻在沙土上觅食,或者是横着走的小螃蟹。
小乖开心得不得了,蹦着跳着往前跑,然后摔跤吃进一嘴土,惹的沙滩上的羌怨和边伯贤笑得直不起腰,这是羌怨第一次看见边伯贤笑得这么孩子气,四四方方的嘴,弯弯的月牙眼和虎牙总让她联想到奶奶家院里蹬着小粗腿狂奔向自己的小奶狗。
咸腥的海风挽起羌怨的黑发,吹的边伯贤鼻尖发痒,边伯贤回头看她,却正好撞上她直勾勾的目光,她从来不掩饰她的爱意,直白又热切,她看着他笑,鼻尖透红透红的,两个小梨涡跟着嘴角一动一动的,天有点黑了,但她的眼睛很亮。
边伯贤“很漂亮。”
什么漂亮?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