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赴流年13

看着家里一大一小，严栖觉得这下自己也不用去上班了，果断请了个假，然后把刚换上的职业装脱掉，卸了妆，压着张艺兴上楼去补觉了。

“我觉得吧，还是叫汤圆好了，这么一团白胖胖的，看着可像个汤圆了，好不好？”严栖抱着小狗狗在怀里，温柔地给它顺着毛，狗狗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窝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张艺兴躺在被子里，因为感冒精神不是特别好。看严栖现在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狗身上了，闷声闷气地：“你喜欢就行，汤圆这名字挺好的。”确实跟糯米做的一样，这么粘人，哼。

“行，那你就叫汤圆了哦，妈妈的乖宝宝，以后要好好听话好不好？木~啊。”她给了汤圆一个大大的吻，然后把它放在铺了层毛毯的纸箱里，让它自己去玩了。

转向张艺兴：“你还好吗，有没有头晕什么的，确定不用吃药哦？”一说让他吃药感觉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

“还好，就是有点鼻塞而已，我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放心吧。”他把整个身体都埋进被子里，白白嫩嫩一张脸显得特别乖巧软萌，严栖有种看到了六年前的他的感觉，好怀念的模样啊。

“那行吧，那你好好睡，我下楼了，你要是难受了跟我说，家里一些常备的药都有。”严栖给他掖了掖被子，想着还是下去给他炖点排骨汤好了。

“那个时候……”严栖的脚还没踩下楼梯呢，张艺兴的声音弱弱地从后面传来。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只能不停地练习，让自己一分钟都闲不下。一旦空下来，我就会……会一直想你，我真的很想很想你……满脑子都是你，我只有让自己很忙很累才能不让你钻进我的脑子里。而且……那时候，我已经失去你了，如果我连最后的梦想都不能实现的话……这是唯一支撑我的东西了，感觉自己离悬崖只有一小步了。”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些，但是回忆起人生最落寞的那段日子，很多感觉依然驻扎在心里，就算有被子的阻挡，声音里的哽咽，还是清晰得很。张艺兴背对着严栖，侧躺着，蜷缩在被窝里，瘦瘦的身体，甚至不能把被子撑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关系，人容易脆弱些，一些平时不会讲出来的话，就这么自然地吐了出来。张艺兴其实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次冷战，他的焦急和恐惧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大得多。他太需要安全感了，太需要去用力抓住一些东西，六年的隔绝让他对于严栖的再次回归还是感觉像美梦一场，随时会被拉回残酷的现实的紧绷感让他根本喘不过气来。他胆子很小的，真的很小的，如果这一次栖栖又不要他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住。

一字一句的，这些话全部敲在了严栖的心上。不是因为了解他所以懂得他，而是因为，当时的她何尝不是有着一样的压抑和心殇。在纽约的日子里，除了念书，她也找不到别的方法能让自己不去想他，不去伤感。为了能不失眠，她开始学着喝酒，只有喝多了，才能好好入睡。要不是认识了这么多好朋友，自己应该会变成书呆子的吧。

再去回想当时的自己，严栖的心脏也好像被扭了几下一样，闷闷得疼。她调转回头，慢慢地朝床上那个削瘦但是给了她无限力量的背影走过去。她爬上床，温顺的从后面搂住他，把脸贴了上去。

“艺兴……”她轻轻喊了声。

原本一直缩着不动的张艺兴感觉到后背的温度，猛地转回来，死死扒住严栖，一头埋进她怀里。执拗的样子好像恨不得钉在她身上，永远分不开。

“艺兴，我不会再走的。”她拿手在他背上轻轻顺着，和小时候他跟自己犯倔的时候她安慰他一样。“我回来了，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回到你身边了。

张艺兴还是用力抱着她，没有说话。不过胸口那片湿热可以告诉严栖，他在哭。

张艺兴也告诉过自己很多次，严栖回来了，会一直一直在他身边，不会走的。可是六年的时光里那种孤独和离绝望仅仅咫尺的窒息感没有办法在一瞬间消失，所以他还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他真的接受不了别人，他也试过了，可是真的接受不了除了栖栖以外的任何人。

“栖栖，栖栖……”轻轻喊着这两个字，张艺兴睡了这六年来，最好的一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