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魏国公府

迎春居

涟姨娘倚在美人榻上，一手支额，闭眼小憩。有婢女疾行进来道："姨娘，婢子有要事禀告。""说。"涟姨娘仍闭着眼。

"柳儿被辰王府送回来了。"那婢子回道。涟姨娘睁开眼，缓缓下了榻，冷笑道："杏儿，随我去看看夫人，尽一尽我这个做妾室的本分。"

"唯。"杏儿笑着回道。

栖芳院

宁嬅瑛正坐在凌毓榻边陪凌毓用饭。有婢女进来禀道：“夫人，涟姨娘求见。”凌毓执帕子轻点嘴角，轻声道：“让她进。” 言毕起身，由嬅瑛扶至厅内坐下。

不多时，一阵香风伴随着钗环叮当声袭来。涟姨娘轻扭着腰缓缓步入栖芳院。涟姨娘今日梳堕马髻，髻间别着各式珠宝簪环，脸上细细描了时下帝都贵妇们最喜爱的红桃妆，项间戴着宝石璎珞，着一袭玫粉撒花裙，微露酥胸。一袭装扮使她今日看着格外妩媚妖冶，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尽的魅惑与成熟韵味。

凌毓冷眼瞧着盛装打扮的涟姨娘，面无波澜，只是在涟姨娘的脚堪堪要踏过门槛时开了口：“不必进来，在外头回话便可。”涟姨娘闻言，看着头顶的艳阳，蹙起了柳眉，忍着心中极大的不痛快，提起裙子原地跪下给凌毓行礼：“妾见过夫人，夫人午好。”凌毓点点头，并不叫涟姨娘起身，只道：“你可别怨怪我不让你进厅内，实在是我病得重，怕过了病气给你，这才不敢叫你进来。”

涟姨娘挤着笑回道：“夫人说的这是哪话，夫人的院子，让不让进全是夫人自己的意愿，妾怎敢怨怪。”

凌毓闻言点点头，便接道：“不知你今日来，为何事?”涟姨娘仍是挤着笑：“瞧夫人这话说的，夫人病了，妾怎能不来探望，若不来探望您，就是我心里过得去，规矩也过不去呀。”凌毓闻言不语，只是笑笑。涟姨娘往里望了一眼，又道：“说来也怪，小姐身边伺候的人少也罢了，怎的浑是些生面孔。”

凌毓接下话：“嬅瑛生性喜静，原不爱人多，她身边的婢女一向不多，前些天又被郡主讨了个极信任的柳儿去，我这些时日病着，怕不能顾好嬅瑛，提了两个新来的婢女给她。可这俩婢女今日刚来，后脚郡主又把柳儿给送了回来，说是怕妹妹身边没贴心人，表姊妹倒是亲得很。”

涟姨娘假作恍然知晓，只道：“原来如此，那柳儿跟着小姐久了，妾也有些印象，只是今日既送回来了，怎么没跟在小姐身边伺候。”

凌毓心下冷笑，面上不动声色。轻轻用茶杯盖撇着盏中的小浮沫，道：“是呢。”转而问嬅瑛：“都回来了，今日怎没跟着?”

嬅瑛笑道：“回母亲，柳儿比女儿年长许多，挑衣裳料子、首饰的眼光好，这些东西一直是她在替女儿采买，今日正好她回来，我就让她替我采买去了。”

凌毓点点头，抿了一口茶，将茶盏放下后，一边用帕子点着嘴角一边看向涟姨娘。涟姨娘连忙开口：“原是如此。哟，顾着说话，全忘了事。”一面向杏儿招手，杏儿会意，将手中的食盒打开，举过头顶，呈给凌毓看。涟姨娘面上堆笑，道：“妾亲手做了莲藕煨羊小排。妾查阅过医书，这道药膳于治风寒很有效用。望夫人赏脸品尝。”

凌毓淡淡一笑，点头道：“涟姨娘有心了。”言毕便有婢女去接过食盒。

涟姨娘见状便道：“妾祝夫人早日体愈。妾便先告退了。”凌毓点头示允，涟姨娘便由杏儿搀着起身向外走。凌毓端坐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直至她离开。一旁的贴身婢女很有眼色的拎着食盒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