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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露梦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低声对快斗说：“待会儿等他再用力的时候，我要给他推腹，好让孩子能早点出来。你一定抱紧他，不要让他乱动。”

　　“推腹是什么？”快斗小心地问。

　　“就是把他肚子里的孩子往下推，让孩子尽快出来。只是......这样会非常的痛苦，所以到时你一定要按住他。”

　　“什麽？！”快斗已经快疯了。新一上一次的生产他没能陪在他身边，也就没有见过当时的过程。可是现在，望着新一已经疼得苍白扭曲的脸，快斗宁愿这些痛苦都加注到自己身上。听到露梦说要为他推腹，他不敢想像那所谓的非常痛苦到底是有多痛苦。

　　快斗颤声问：“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减少一点痛苦？”

　　“没有。”露梦摇摇头。

　　“那......能不能把他打昏？”

　　“不行！除非剖腹，否则没有他的助力和配合，孩子生下不来。你要是不行，那就让赤井来。你听好了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耽搁，羊水已经破了，孩子却一直下不来。如果羊水一但流干，到时干生，他只会更加痛苦。”

　　正说着，新一的身体再次开始颤抖起来，再一轮的疼痛马上就要来袭。露梦拿了一块布放在新一的嘴里让他咬住。

　　“呜——”随著剧痛的到来，新一猛然再次将指甲抠进了快斗手臂的肉里，整个身体痉挛起来，牙齿狠命地咬著嘴中的东西，喉咙深处发出撕裂的闷哼声。

　　“工藤，跟着我的手往下用力！”露梦双手揉着工藤的肚子，汗水滴在了上面，“用力！”

　　“呜——啊呃......”新一感觉自己对于这种剧痛竟然完全没有抵抗力，除了大声尖叫，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再用力！”

　　“呜——！！”

　　“一二三，用力！”

　　“唔啊——！”

　　血水越来越多，新一身下的赤井的外套都已经湿透了，半天又过去了，孩子仍没有出来的迹象。新一已经疼得意识不清了，呼吸也渐渐弱了下来。再也没有力气咬住嘴里的布。

　　快斗沙哑地哀求：“新一，坚持，坚持住！为了翔，为了这个孩子，也为了我，求你坚持住！”

　　“工藤，不能睡过去。现在一定要尽量积蓄力量，待会儿以便力向下用力。”露梦腾出手来掐着新一的人中。

　　“啊——！！”又一轮的疼痛到来，新一生生被疼醒。

　　“用力啊。”露梦大声喊着。

　　“呜啊......”新一双眼猛地圆睁，身子向上弹起。

　　与此同时，露梦的手也在新一的肚子上用力往下推。

　　“呃唔——啊！！！”新一全身哆嗦，嘴唇青白。

　　快斗抬手擦掉眼里的湿润，紧紧地搂着新一，不停地低喃：“新一......新一......不要离开我，坚持住......坚持住......只要生下来就不会痛了，再坚持一下......”

　　露梦继续把手放在新一的肚子上：“再用力。”

　　“啊呃——啊——！！”新一的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身体一阵抽搐。

　　“够了，不要再折磨他了！不要再推了！”快斗的精神终于崩溃，他死死地抱着新一：“新一，我们不生了，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

　　露梦的手并没有停下来，脸上淌着汗，语气有些不耐烦：“你发什么昏，不推的话他受的罪更大！如果孩子不尽快出来，他和孩子都有危险！要想让孩子快点出来，除了这个办法，就是剖开他的肚子，把孩子抱出来。在这种地方，连针线都没有，救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到时候剖开的肚子即没有办法止血也没有没办法缝合，那会是什么后果你心里应该知道。”

　　“快......快斗......没关系......我......可以，别......别担心......”新一用残存的零星神智安慰着快斗。

　　“新一。”快斗心疼地抱紧他，怀里的人已经这个样子了，却还不忘了安慰自己，自己怎么就那么没用？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要他来安慰自己？“好，好，新一，听你的，都听你的。现在不要说话，积蓄力量，你疼就掐我。”

　　“唔......”咬牙又忍过一轮剧痛，新一的眼中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好，很好。工藤，现在闭上眼睛休息，休息。”露梦慰着他。

　　“呃......啊——啊啊——”又一轮剧痛袭来，露梦也又一次大力地在新一的肚子上挤压。新一疼得紧紧绷起身子，狠命地咬牙，脖子上青筋爆起。这样持续了一两分锺之久，又颓然倒下。好像没有了气息。

　　“怎么回事？新一好像晕过去了......”快斗的脸上也早已分不出是汗水还是泪水。

　　露梦赶紧给他把了把脉，松了一口气：“不碍事，趁着这个间隙，就让他睡一会儿吧。”

　　在车外面，服部和白马拼命地捡树枝，一天一夜几乎没有停歇。降谷在盯着两个加热的锅灶，眼睛一眨不眨，生怕火会熄灭。世良则是把一盆盆烧好的热水和煮过的布片送进车里，再把一盆盆暗红色的血水和染得血红的布片端出来。赤井则是将那些拿出来的血红布片洗干净，再丢回锅里去煮。

　　快斗从盆里拿过世良刚送时来的干净布片，帮新一擦拭身上的汗水。

　　“呃......”新一慢慢转醒，粘人的汗水被热热的湿布擦去之后，身上舒服了不少。他睁开眼睛，见自己半靠在快斗怀中，腹部仍然高高隆起，孩子还没有生下来。新一继续闭起眼睛，积蓄着力量，准备迎接腹中再次袭来的剧痛。

　　让新一稍稍喘了口气，露梦的手上再次放到新一的肚子上：“一二三！用力！”

　　“啊——！”

　　“等一下！”露梦突然慌张地喊了起来。

　　“怎么了？”快斗紧张地问。

　　“哦，没什么。”露梦摇摇头，强装镇定。只是她早已被看到的情形吓得魂飞魄散。孩子已经有一点点出来了，只是出来的既不是头也不是脚，而是一只手。

　　通常胎儿在****中，是头部朝下的。这是最佳的胎位。临盆时，头部先出来。由于头部总是呈浑圆形，出生时容易把子产道口慢慢地撑开，使得整个身子顺利滑出来。这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顺产”。

　　而如果是脚先出来，则就属于难产了。这样的话孩子的头非常容易卡在里面造成窒息。

　　新一现在的情形却是比脚先出来更加棘手，手先出来，胎儿竟然是横位。之前的检查，情况明明一直都还不错的，怎么会变成了横位了呢？一定是之前一连串颠簸，让胎位发生了变化。露梦想起以前看妈妈给别人接生的时候，都会不断地在孕妇的肚子上来回抚摸，以便确定胎儿的位置。她刚才只顾着让新一用力，却把这一点忘了。她曾听妈妈说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让他强行生产，****极容易被撑破引发大出血。到时新一的性命一定不保。可是如果不让他强生，那就只能是舍弃孩子，用剪刀将孩子生生剪碎，再从母体里拿出来。只是即便这样做了，也很难保证新一的平安，毕竟剪刀还是要进到新一的身体里，难保就不会碰到大血管。

　　露梦终于明白，为什么产妇生孩子之前，医生都要问一句“若有意外，保大还是保小？”而她现在面对的，也正是这个问题。只是露梦心里也清楚，这两个当事人，一个一定是要保孩子，另一个一定是要保大人。她担心如果这个问题问出来，那两个人是不是立刻就对峙起来？场面会不会立时变得混乱不堪？露梦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茫然无措，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